“盘踞琬城多年的杜家,真的可以在一朝一夕间被哪怕是常家人的,”常漓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至此声音骤然一顿,然后他接着开口道:“所灭?”
常已微合双眼:“你想说什么?我究竟哪里比他人特殊?我观察过你,只见你对我说话这么不客气。你这算是,收起了自己虚伪的一套?”
“不。我没有什么好虚伪的。”少年眨眨双眼,“只是常已叔真是太特殊了,明明在常家地位并不低,却什么都不知道。太特殊了,不是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
常漓微微一笑:“比如说,为什么常清和常景妍能对杜家发出屠宰一般的攻击?”
“他们在常家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人物。”
“那个只记录晚辈的排名?”
“好吧,没错,”常已直起身子,“对杜家的打击当然不是一天两天的。可是你想表达什么?你知道了这个又能怎样?”
“这是你的失误。”常漓悠然转身,“我厌恶你的门第之见。”
听到身后飘来的一句“果然是弃子,成不了大器”,常漓笑容不改,怎么可能只盯眼前,自己看到的,要远得多。
一个晚上很快就过去了,阮凌起身来到窗前,取下一只赤红色鸟笼,笼内有一只白鸽。昨夜它扑腾了一宿,今早依旧精力旺盛,偏着脑袋去啄阮凌的手指。阮凌不禁怀疑急着把它的伤治好是不是个错误。
走入金锣市,阮凌寻思着去给白鸽找一些健体的药,一扭头,只见一个少女远远奔来。
“李铮铮?”
“嘿!阮凌,你回来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李铮铮蹦跳着来到阮凌身前。她视线一滑,开始细看红笼内的白鸽:“这鸽子……挺不错的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它一定经常打理自己,不会误事吗?啊,不对,你看它的腿!这是一只非常优秀的信鸽!不知道它与金锣鸽王比怎么样啊……应该还是要逊色于鸽王吧。唔?”李铮铮一愣,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它是不是受过比较重的伤?”李铮铮拿手比划着,“大概是这么长的东西刺入了它的腹部……该不会是你的竹弩吧?”
阮凌叹了口气:“你的眼睛还是这么毒。”
“嘻嘻,那当然!对了,你要不要上我家坐坐?”李铮铮笑着说,“你上次想要的那本《沐雨词》我找到了,不过真可惜我没带在身上,不然的话,现在就可以直接给你了!”
此时的常漓,与阮凌一样,身处郁玲。那只信鸽没有回来,常漓却并不怎么担心。虽料定是在中途被截,但常漓不认为一张信纸能泄露什么。
常已一行人已经完成任务了,接下来,他们只需回到若林一带即可。虽说已有信鸽提前告知了常家,但毕竟死了那么多人,想必很快便会有人受命彻查此事,所以还是尽快赶回较为妥当。
穆国皇城就坐落于郁玲,这儿的百姓对国内大事的消息自是最灵通的。如今杜家被灭一事已成了人们酒后的谈资,几乎所有人都猜到此事乃是常家所为,想必穆判也会猜到,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常漓想,但也不说是完全没有任何证据……
突然,常漓目光一晃,定格在不远处一个青衣少年身上。这少年手中有一个赤红色鸟笼,笼内赫然是常漓的信鸽!
常已显然也看见了,但他并没有认出这只鸽子便是常漓的信鸽。也难怪,常已每次见到它也不过堪堪数秒,自是认不出。
常漓很快收回目光,泰然自若地继续向前。但青袍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却没看到什么异样,目光一闪而没,转过头,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与身边的少女交谈了。
常漓对青袍少年的敏锐略感惊讶,但一想到一路上所听到的有一位来自枣阳的少年为穆国之主效力,便也没有那么惊讶了。也无怪他如此武断,只是亓人与穆人长相确有细微差别,而又有谁人不知枣阳人才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