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今下意识回问:“什么秘密?”
魏坚促狭道:“想知道?目前为止,天底下可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哦。”
“……”梁今今顿了下,终于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上瘾吧?”
魏坚道:“真的,我不骗你。”
梁今今配合地呵笑了声,说:“是,你坚哥从不骗人,只是喜欢作妖忽悠人。你们兄弟俩的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吧,我没兴趣知道。”
魏坚追问道:“你不是对我有兴趣吗?怎么又没兴趣了。”
梁今今回头眯眼瞅他,道:“我现在对你脸皮很有兴趣,要不你来展示一下它到底有多厚?”
魏坚只顿了一小会,忽然往边上退了两步,无骨般靠在巷子的墙上……
梁今今莫名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魏坚半阖着眼,刻意压低了声,道:“这位标致的小姐,坚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家世过得去,人品可圈可点。相貌算不上数一数二,第三第四总能排的上。不知可有心动的感觉?”
梁今今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说:“心动的感觉没有,手有点痒。”说着,手掌一抬,就要朝魏坚招呼过去。
魏坚笑嘻嘻地一把拦住了她的巴掌,整个人往钱冲了两步。梁今今被人的力道往前带了一步,正要数落他。忽然听魏坚道:“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梁今今没想太多,以为他只是单纯的评价自己,虽说这句话单独听起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但梁今今一向觉得自己各方面都特别磊落,便道:“我一向就是这样的脾气。”
魏坚握紧了些梁今今的手,道:“我有句话要告诉你。你且一定要记在心上。”
梁今今觉得跟此时的魏坚说话比平时更累。
“你让我记在心上的话有点多,我脑子只有一个。”
“……那别的可以都丢掉,这句话一定要记好。”魏坚回道。
梁今今艰难地从他说的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点郑重,便也让自己郑重一些,说:“好,我听着。”
魏坚长这么大头一回这么认真,手心不自觉起了一层薄汗,他轻咳一声,随后出来的声音却低了不少。
“那什么……我家的情况相当复杂你也知道。……我不是不让你管我,就是不要单枪匹马就去查。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叔,他们都不是什么善茬,万一真被你发现了点什么,灭口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应当的。”魏坚叹道:“也不是我贬低你们隐修会。一个小小江湖中的门派他们还不至于那么放在眼里。”
梁今今听明白了,原来是说她断后查猎尸人的事情。
魏坚继续说道:“老实说,这事不止你爹。我听到的时候也尤其恼火。我魏坚得多没能耐,还要一个姑娘家来担心我。”
梁今今心底一惊,自觉自己的做法似乎触及到了魏坚自尊的问题,忙解释道:“不是,当时是我自己想去。其实还有白癸的事情……”
“我知道,”魏坚,“可这些事情很危险。”而这个危险的重点所在还和他们姓魏的有关。
梁今今这时候才察觉到了魏坚的心思——他是在担心他的亲人做下无可挽回的事情,伤害到自己。
这种时候仔细回想一下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梁今今竟然也觉得有点欠妥帖了。
“嗯,我知道了。”她回握了下魏坚汗津津的手心,“虽然我现在说自己当初心里有数,不过我得承认让你担心是我的不对。”
魏坚道:“知道就好啊,坚哥的担心非常值钱。你赚到了。”
一股带着浓重的尘土风忽然从巷口外扑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魏坚没来得及闭嘴,被堵了一嘴巴灰。他本能地退回来趴在墙边吐灰,梁今今捂住口鼻凑到巷口往外看了一眼。
魏坚呛了一会,含着眼泪问:“外面在干什么?”
“……怎么那么多送信的人。”梁今今道:“刚才飞过去一匹,看上去像是哪里的军队里的。”
魏坚胡乱用袖子擦了下自己的眼,说:“应该是四方军到盛京外,开始递进京的帖子了。啧……才三天就到了,一看就是事先有准备的。”
梁今今纳闷问:“谁准备的?”
魏坚凝神沉默,片刻后说:“走吧,去一趟东宫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大理寺的队从不远处过来,魏坚从巷子里面走了出去,用自己拦住了他们。
马车上的太监眼睛贼尖,一看到魏坚,立刻就喊停了马车,一骨碌地从马车上上去,道:“哎哟,三皇子啊,您在这啊。”
他眉眼含笑地看着完好无损的魏坚,道:“看您浑身一点毛病都没有,现在能随我进宫了吗?”
魏坚刻意岔开了话题,道:“宰相府出那么大的事情,邵大人应该亲自过来了吧。”
看着队伍里的人个个精悍,邵安应该是带了大理寺的精锐过来了。
那太监睁大了眼睛,道:“……真出事了?那梁大人现在如何?哎哟可吓死奴才了。三皇子我们还是快些进宫吧,太子这几日都在宫里,让太子亲自来处理。”
魏坚愣了下。
“太子在宫里?”
太监顿了下,忽然贼眉鼠眼地四下看了几眼,凑在魏坚的耳根边小声说:“现在这情况,太子哪能不在宫里。”
魏坚原以为在自己质问过了之后,魏殷总归碍于面子会避嫌一些。就算心里不想这样,但样子也是要装一装。
宫里有他亲娘瑶妃坐镇,朝中有事在东宫办事远比在宫里方便多了。
唯一能让魏殷留在宫中的理由便是父皇的病以及关在宫里的魏西峰。
魏坚霎时恼了。
“他……”
梁今今及时拉住了他的手,回头问那位太监。
“这位公公,能等我们一会吗?我们有些要找邵大人。”
那太监认得梁今今,只看一眼,当即惊喜道:“这不是梁府小姐吗?哎哟看到小姐平安无事,奴才这颗心也是落下来一半了。小姐你尽管放心,这盛京还轮不到江湖那帮野蛮人撒野。”
不知不觉之中被冠上了野蛮人标签的梁今今有些无奈地点头,还得扯着脸皮给这位公公笑着道谢。
“那……还要承公公吉言了,我们先过去找邵大人,等我们一会啊。”她一边说着一边拖着魏坚往另一侧的马车跑。
魏坚心里边还憋着那股气,没走两步,就听梁今今道:“魏坚,都这种时候了。别把感情放在首位。”
梁今今的话说的不错,但太理智了。魏坚心想,他这么些年来,压着自己的感情,让自己识大体顾大局,到头来却失去了一切。
“算了,一会到邵安面前,我来说话。你只要站边上给我当靠山就行。”梁今今轻轻抓着他的手腕,小声说
:“一个字都不许说。听明白了吗?”
魏坚问:“你要干什么?”
“喊冤啊。”梁今今道:“我要把我看到的事情全部捅出来。你不是说邵安是个胆小鬼吗?事情都捅穿了,他才会跟我们一起去皇宫吧。”
魏坚:“……你这也太豁的出去了。万一……”
“这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我有什么好怕的。”梁今今道,“我可是照着你之前说的做的,你现在别给我反悔。”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也没有什么可以反悔的了。
魏坚道:“行,你说。我看着。”
邵安已经无法用焦头烂额来形容此时自己的状况了。前面那起大案还没有破,现在有摊上了宰相府出事。他特意撇开了平时都跟着自己的穆先生,指望着这片刻的清静,让自己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或者想一下这护卫盛京不是有卫队吗?什么时候需要他大理寺出马了?
可还没让他理出一个头绪来,马车外面就传来来手下的通报声——听说是梁府梁小姐求见。
这时候他恨不得谁都不见,去一趟梁府,最好人去楼空,一无所获,然后他就可以把事情推出去,留点精力干点自己的事。
可他现在只能认命地掀开门帘,对上梁今今那双机灵的眼眸,下意识地在气势上矮了半截。
“梁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梁今今道:“劳大人担心了。我看您这趟是要去梁府。暂时先不用去了,我爹现在在别处,还算安全。那帮人应当也离开了。”
邵安莫名松了口气,嘴上还算反应快应道:“这样,盛京府尹那边我已经派人去知会,城内这几天会加强搜寻,一定要把这帮人找出来。……哎,这盛京虽大,但也不是让这帮江湖宵小胡作非为的地方,你且放心……”
“我很放心,”又被冠上了江湖宵小这“邵大人一直是盛京闻名的父母官,不过这回的事情,可不是单纯的江湖宵小闹我宰相府这么简单。我有看到东宫……”
邵安本能地一把按住了梁今今的肩。
梁今今的视线一直在他脸上,看到他的脸色当即变得一片惨白,心想这邵大人对他的女婿似乎比他们想象中了解的多。
邵安低促道:“你再说一遍?”
梁今今道:“我一面之词,邵大人可信?”
邵安的眉峰已经能夹死蚊子,“我信梁府之人不会传讹。”
梁今今心想魏坚看人果然准,竟然真的把这邵安的脾气拿捏到这么精准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