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是可怕,魏坚心道要不是他十几岁就知道了这个事情,恐怕要被吓出毛病了。
他说:“宇文将军也不要这么担心,当年的事情还没有定论。至少这么多年,何将军没有诈尸。我父皇要是中了毒的话,那也要过段时间才能看他会不会诈尸。”
宇文辛点头道:“说的也是……。我就是这样的性子,老是杞人忧天。当年我义妹什么都不肯跟我说也是因为这个。让……王爷见笑了。”
魏坚笑道:“将军是为了大魏好。这么大的事……寻常人为了自己亲近的人,瞒了就瞒了,断不会这样说出来。这个事情我也让人去查。宇文将军这么想去行宫,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宇文辛连忙道:“不是,哪会。这种莫须有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对大魏也不好。毕竟……新皇才刚上来。”
魏坚叹了口气,说:“是啊,还是将军考虑周到。这样吧,宇文将军出去也不大方便,这些事情都交给我吧。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将军都跟我说,我会安排去查。祟尸案我和今今都是亲历者。知道的也多点。”
宇文辛将他们的话听在耳中,却没有要进一步再说什么的意思。
梁今今看着他们你来我往,这时候才说:“将军不嫌弃的话,也可以问我。”
宇文辛:“梁姑娘有心了。”
离开偏殿,梁今今见魏坚一路没有吭声,也没敢随便说话。
直到两人出了宫,上了宴王府的马车,她才开口问:“这个宇文辛有什么目的吗?”
魏坚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他就提了一次玉笛,后面就再也没有说过。”
梁今今道:“嗯,他问我的那些话,听着也像是真的只是担心这个事情。可我总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选择问我?”
魏坚迟疑地点下了头,说:“确实……”寻常人的话,不是应该问最亲近的人吗?
“他会不会只是想试探我?”梁今今道:“看我会不会真的说出来点什么。”
魏坚摇头,说:“宇文辛不是这么粗枝大叶的人。他这个举动倒像是……看我是不是会紧张你说漏嘴。”
“试探你?”梁今今疑惑:“试探你有什么意思?”
“也许是想看我到底知道多少,有多少能隐瞒的事情。”魏坚斜了一眼梁今今,“不过后面看我侃侃而谈,他好像又有点后悔了。”
宇文辛事后说话都开始迟疑了,说明他其实并不想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他更希望出现的状况是魏坚遮遮掩掩,说话不上不下。
魏坚想了想。
这样的举动多半是他想掌控局势。想让魏坚警惕他,怀疑他,将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可是这样的举动实在太怪异了。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自己注意?魏坚心想,如果他不这么主动的话,按照之前他对宇文辛的猜测,倒是真的怀疑过他……
不等魏坚说什么,梁今今的思绪早就跳过了这个怀疑的阶段。
她说:“如果这个宇文辛的怀疑度降低了的话,那么就剩下另外那位东边的白将军了。”
魏坚深吸了口气,说:“如果是那位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身边都是忠诚的卫士,他是四个人里面最不好下手的一位。”
魏坚将梁今今送回梁府便径自回了自己的王府。
一下马车,就见到白癸和颜子芸站在自家门口,和他们家新上任的护卫们离得老远,小声地交谈着。
“哟,什么时候来的?”魏坚跨步过去,看着他们说:“大理寺那边的事情都办妥了?”
白癸是正儿八经的大理寺官员,这次从南疆回来,关于邪教的事情要和邵安交代不少事情。颜子芸是一路跟随他们的最好的证人。
颜子芸一抬眼看往魏坚背后看过去。
魏坚先发制人,说:“送她回去了。现在我这里说话也不方便。还是在家好些。”
颜子芸含糊地点头,也不知道她是听懂了,还是听进去了。
白癸接了他的话,小声说:“我听你府里的人说你们一大早就被太……皇上喊进宫了。什么事?”
魏坚斜了一眼:“进去说吧,这大门门槛也没比以前高啊,生疏什么?”
“……”白癸一脸纠结地跟着他进门。
这宴王府虽然还是从前三皇子府,可里面的人全给魏殷自作主张换了。这宫里挑出来的人怎么都比白癸找的靠谱,伺候起来人也周到。
魏坚一点避着人的意识都没有,当着下人的面直接对白癸说:“今天早上早朝,宇文辛自请去行宫,皇上没当场应下来,转推给我了,让我进去见人家一面。这不大中午进去的,这会才回来。”
“皇上怎么跟你说的?”白癸说得小声极了。
魏坚瞧着他直笑,等下人人端茶送水弄完都走人了,才说:“还能怎么说?这种时候他谁也不放心,最理想的当然是等盛京这边然他整好了,再放人。可这哪由得了他。”
最重要的是盛京还不够稳定。
行宫所掩盖着的秘密,先宗肯定早就吩咐过魏殷了。驻军必不可少,只是这个时候选谁比较合适而已。
白癸琢磨了一会,说:“既然是宇文辛自己上奏,那就让他去呗。”
魏坚深吸了口气,没有做声。
白癸:“你之前不是有怀疑宇文辛吗?现在呢?”
魏坚叹气,说:“见了一面,发现怀疑他还不如怀疑东边的那位。可是东边那位是四个人里面最难弄的。”
白癸有些意外,说:“这么快就让你改变主意了?”
魏坚沉默了一会,才叹着气说:“宇文辛这个人吧……我也说不上来,不是说不怀疑他了。只是觉得他看上去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不然他就是个让你束手无策的高手。啊对,我跟你说,他还知道妒女毒的事情。”
白癸诧异道:“他和当年的那件事有关?”
魏坚摇头:“只是知道而已。他说他和妍妃是义兄妹,当年的事情是先宗和妍妃背着他做的。”
白癸听魏坚这么说十分别扭。
“背着他?当年征战的决策真是他做的?”
魏坚道:“应该不是,但是宇文辛是前朝的官,父辈又是前朝的将领。有些决策肯定要经过他的意见。”
白癸松了口气,喃喃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可以接受。不然真像梁大人那样说他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我倒是得怀疑了。”
魏坚:“你怕他壮志未酬,心怀不轨啊?”
白癸道:“难说。”
魏坚抿嘴一笑,说:“白癸,我决定让宇文辛去,而且不止宇文辛,我让每个人都参一脚,省得到时候有人说我偏心。”
白癸愣了下。
“什么?”
魏坚整个人往后一瘫,习惯性摆出了个无骨之相。他仰着脸往上看,说:“魏殷不是怕抽走人太多,盛京出差错吗?那就少抽点,宫里有禁卫,用不着那么多的卫兵。就让四个将军的卫兵和我们的宇文将军一起去呗。”
魏坚的馊主意一出,竟然意外地合了魏殷的意思。宇文辛这半个废人,人究竟是在盛京还是在行宫对魏殷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要比带那么多人。
于是,当天魏殷就下了诏令,让行宫的驻军开始交接。
魏坚这个行宫的管事也不着急,等四方人马定好了人选,带着人去了行宫的两天后,才跟着一道回五堰镇的白癸一起上路。
梁今今忐忑地躲在魏坚的马车里,问:“皇上知道我要去吗?”她还记得上一次进行宫的时候,那森严的守卫。
魏坚抬了下眼皮,说:“他没权利过问。行宫是我的地盘。”说着他一抬手,将梁今今箍进自己怀里,说:“哎,你说我什么时候跟你爹去提亲比较好?”
“……”梁今今不可思议地看他:“你问我?”
魏坚托着腮看她,说:“我要是自作主张,你肯?”
梁今今当然是不肯的,她甚至都没往这方面想。
“你这……怎么突然说这个?”
魏坚说:“平时没空啊,就这会没给人盯着。我皇兄那人麻烦得很……哎,不对啊,梁小姐,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很愿意?怎么?要我生米煮成熟饭?”
腰间坚硬的触感阻止了他。
魏坚整个人萎了,他收回自己的上半身,说:“哎,我这一趟去行宫,也不知何年哪月能回王府,到时候你爹那个不省心的万一把你给了别人家,你让我可怎么活?”
“他管不了我。”梁今今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怒道:“套我话很好玩吗!”
魏坚嘿嘿嘿笑得十分开心,说:“说,你什么时候想嫁给我的?”
梁今今一言难尽地看他,说:“谁想嫁你了。我成天这么忙,哪有空寻思嫁人。不如说说你什么时候想娶我吧?”
魏坚立刻立直身,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现在最想,特别想。长这么大我还没特别想亲近谁。”说着,整个人又软了下去,不经意地盯着梁今今慢慢靠近。
说句实话,魏坚这个人平时虽然不大正经,但正经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动。梁今今不知道自己是被他刚才那一句长这么大还没特别想亲近谁的话给蛊惑了。竟然一时迷惑,没对魏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