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气恼的要数高才,他的脸已经被高多珠丢光了,现在还要耽误自己媳妇的时间,她还有脸自杀,现在想自杀的是他。
当他知道女儿自杀的时候就冲到她房间去要打她,被他媳妇和儿子拦住了,气得他破口大骂。
“要死就死得干净点,死远一点,别让人救,也别弄脏我的地方。我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才会生出你这么个讨债鬼。因为你我花了多少钱给江大头看脚,现在又因为你我什么脸面都没有了,现在成了赔钱货谁愿意要你,你还不愿意嫁给江大头,你都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整天躲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浪费老子的粮食。我明天就问问江大头什么娶你,免得继续浪费家里的粮食又堵老子的心窝儿。”
高才是气极了,唯一的女儿他当然是很疼爱的,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可就是他疼爱的女儿一次次惹出这些事,像用刀捅他的心窝儿似的,他不因爱生恨才怪。
高多珠还是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双目中有一股隐忍的怒气。高多宝自然也和他娘都没说话,现在说话就是火上加油,又或者说他们不知道说什么。
“高大叔在家吗?我买半斤盐呢。”门口有人用力拍门。
高才即时换了语气一面走一面说来了就跑出去,无论他多生气,有生意他都一定会做的。
高多宝也出了房间,只剩下母女俩。
“多珠啊,你就别闹别扭了,你如今也只有嫁给江大头了。他救了你一命,又是一个村里的,而且你又这个样子,你就将就着嫁他吧。”高才媳妇抹眼泪道。
高多珠终于说话了,声音冰冷:“我是不会嫁给江大头的。”
高才媳妇不再劝,走出了房间去端了碗粥进来,让高多珠吃,高多珠似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目光放空地望着床顶。
高多珠连着两天不吃不喝,急坏了她娘,她不敢让丈夫知道,让儿子去劝儿子只是进去看了两眼就出来了,她又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自己劝。
泪差不多流干的时候大门响了,她只得赶紧去开门,却是江芝麻和高小草。
她终于有点希望了,让二人劝劝高多珠,然后留三人在房内自己出去。
高多珠自二人进来就一直没往床外瞧过一眼,仿佛谁去谁来都与她无关一样。
高小草犹豫了下,才小声开口:“多珠,你娘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就吃一点吧,不然会饿坏的。”她瞅着高多珠,她现在没有蒙着纱布,脸上的疤痕看到一清二楚,她小小的悚了下。
原来没有什么反应的高多珠很敏感的注意到了,转过头去冷冷地望着她,吓得她一哆嗦,不自觉地往江芝麻身边缩了下。
高多珠冷笑:“害怕了?既然害怕你来做什么?我现在成了村里最丑的人,还要嫁村里最没出息的人,你是来看笑话的吗?”
“没、没有。”高小草结巴地答道。
高多珠的目光转向江芝麻:“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上次让我好自为之,现在我落了这个下场,你就赶着来奚落了?”
江芝麻的脸色已经比去年好多了,脸上多了一分红润,只是神色还是淡淡的,一看看破红尘的样子。
她淡然地对高多珠道:“我下个月十八成亲了,大家多年的姐妹,所以我来告诉你一声。”
高多珠和高小草都愣了下,她竟然要成亲了!前年被浸了猪笼的江芝麻竟然找到婆家了?可是她那样的名声,谁会愿意娶她。
江芝麻也没理二人的惊讶,也不说自己嫁哪里,只道:“我来除了告诉你我要成亲之外,还想告诉你,以前做错了事不要紧,只要你肯改正放下仇恨,还是能开始新的生活的。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生命,一人只有一次,你放弃了就没有了。
我不知你怎么想,但我知道我当初被浸猪笼的时候是很希望自己能活下来的。现在村里人看到我已经不嘲笑我了,还有主动和我打招呼,一年多的隐忍对我来说值了,因为我终于又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
高多珠沉默着,高小草却怯怯地问:“芝麻,你要嫁哪里?”
江芝麻瞧了她一眼:“外村,家境还不错,你到时有空就去喝喜酒。”
她没再说话,又看了高多珠一眼才走出房间,到门口时高多珠开口了。
“我跟你不一样。”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因为两天没吃东西嗓音有些沙哑。
江芝麻没回头:“一样的,只是因为你不甘心。”这才举步而去。
高多珠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咬着嘴唇。她的确不心甘,因为喜鹊还好好的活着,成了全村人敬佩的对象,高云城还在她身边,自己爱慕了他三年多,他对自己那么狠至她于死地一般推她下河。
当天晚上她终于肯吃了两碗粥,她娘十分高兴,觉得是江芝麻和高小草的功劳,早知道就请两人来了。
所以她第二天心情很好的端了一大碗粥到高多珠的床边就出门忙农活了,中午回来的时候进来看时那碗粥却还没动,女儿也睡觉了,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她喊了两声没反应又去摇了摇,女儿毫了反应。
她惊呼:“多宝,你快来看看多珠。”
高多宝冲了进来,她哭着道:“多珠、我叫她没应我,她也不会动,怎么办怎么办?”
高多宝皱眉凝视着高多珠的脸,一把掀开被子,高多珠的手腕划了一道口子,血将床染红了一半,他娘直接晕了过去。
高多珠还是没死成,大概是因为血流得太慢。
高多珠的手包扎了之后,又请大夫看诊开了药,把大夫送走后没多久她就幽幽醒来了,她娘喜极而泣,她爹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她哥面色沉凝地看着她。
她又闭上了眼睛。
她娘熬了药进来,端到她嘴边她就是不喝,高才从椅子上站进来对高多宝道:“撬开她的嘴巴,我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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