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绿茶糕点尚有温热,赵澈沾满油污的手指轻轻的打开包裹着绿茶糕点的纸袋,跌宕起伏的心绪。
也终于在手指触及那柔软甜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的满足,充盈了所有欲望的空虚。
赵澄曦知道他最爱吃绿茶糕点,那些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光里,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她亲手为自己做的绿茶糕点,一杯热茶。
此刻许潇潇送给自己的绿茶糕点,虽没有热茶相益,但确是一个人用心烹制出的熟悉味道,一段段尘封的往事如一朵朵蔓陀萝之花,娇艳欲滴,却需要鲜血的灌溉。
但她又怎会知道自己的爱好,她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相见人未必相识,不相见时却日思夜想。
赵澈的心思从来都是一个复杂纠结的情绪,他不想见的人,有些真的忘记了,有些却在每一个时间的空隙都会上演一幕幕熟悉至极的过眼烟云,可笑又可悲,却又不失昙花一现的兴致。
许潇潇也只是一个过客,赵澈只是一个陌路而行的人,能记住的往事也就限于那一寸如梦。
忘记的也会顺其自然的淡忘,即使我们见过,相识,邂逅,原谅我只是一个被单调生活颜色侵蚀的腐朽的人,再见时,就是我们重新认识的时候。
两人在夜幕下,呼吸着时而阴凉时而燥热的空气,彼此都不言,公交车的末班乘行人也只是简单几个渐要睡着的人。
下车时,洛筱顾看着赵澈的身影,手心有着不易察觉的丝丝冷汗,那如斯如岸的影子,竟然模糊得似要融入这世界斑驳的光。
四散的尘埃如被唤醒了的沉睡生命,挣扎着从浮光中扑向那地上的影子,顿时那本就艰涩的身影陷入地下三刻。
赵澈也晃了晃身体,待到稳住身形,已经气喘嘘嘘,额头的细密汗水,闪耀着阴暗的光芒。
“你究竟什么了?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洛筱顾说完就异常认真的盯着赵澈的眼睛。
发现那双无与伦比的黑色眼睛,竟在昏黄的灯光下,变得晦暗失去了一切光泽,还有不知名的黑极如丝的纤细线条飘忽不定。
“我没事,我先回去了,你吃完给我带回来一份!”说完赵澈头低低的垂着,步履维艰的走在一棵棵垂杨柳下。
但步伐是如此的坚定,似是亘古未变,浩瀚无极,那种感觉就好像要踏破天地,只需一步洞穿宇宙洪极。
洛筱顾眸色复杂的久久未离开赵澈前行的背影,直到赵澈消失在视野不知多久,他才迈开步伐离开。
回到住处自己的房间,赵澈用尽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茫然的把衣服脱掉,在欲望的强烈驱使下走到床边时,整个人都坠落在那柔软之中。
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床的四角轻轻颤了颤,险些失去平衡。
也不知过了多久,洛筱顾急冲冲的推开赵澈的房门,手中的餐盒随意的扔在一边,看着赵澈沉睡着不知流年的模样,也来不及犹豫。
直接走到近前摇晃着赵澈的身体,口中不断叫着赵澈的名字,直到赵澈眉角怒色渐起,身体本能的排斥外界的强行代入感,左手一拳无意识的挥出。
洛筱顾心急如焚当然不知道赵澈会如此抵触自己的恶意打扰,但看着那软绵绵的一拳也未在意。
但就在下一刻,洛筱顾的瞳孔猛然睁大,看着那迟钝的一拳抨击在自己的胸膛之时,只觉一阵气血翻涌,头脑一沉,猛然向后退去。
直到退到墙角洛筱顾才有一丝的喘息机会,心中却破涛汹涌,有外力,也有内在。
刚刚那简单的无意识动作看似软绵无力充满善意,却带给洛筱顾一个无比难忘的教训。
赵澈闻声醒来,看着捂着胸膛在一旁脸色苍白洛筱顾,又是惊惧又是害怕的模样,有些不解的整理着脑中还来不及拼接的思路道:“你怎么了?”
洛筱顾听到赵澈的话,顿时直起身来,一脸迫切,都忘记缓和脸上怯懦的表情,焦急道:“澈,刚刚瑶姐给我打电话,他在遇到麻烦了,被几个男人盯上了,脱不开身!我们…”
一连串碎裂的脚步声打断了洛筱顾接下来要说的话,赵澈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迷蒙的夜,和刚刚沉睡时手机上的数个未接来电,心中难忍的有些荒凉。
“夜总会么?小顾,你觉得我们该去?或者你该去?有意义么?这是她选择的工作,赚钱快的工作,也适合无依无靠的她的工作,你能帮她一次,那二次,第三次呢?”
赵澈顿了顿就欲再言,洛筱顾直接脸色有着难以抑制的愠怒,有些破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放任不管,这工作有什么问题?你既然知道王瑶是一个人。
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么?你真的是太冷了,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伪善的人,你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你一直都是如此!”
看着洛筱顾已经接近嘶吼的后面的话,赵澈的心中竟隐隐抽痛,脑中突然就一片的空白,嘴角却拉起那森罗如狱的微笑,没有笑意。
只有渗人的寒意。
“对不起,我一直都是如此,我对王瑶的情感就是一个相识的陌生人,如果不是她的死缠烂打,我也不会表现的亲近,但也请你原谅我一开始就不懂得拒绝,我不欠她的,你要是想去我不拦你,但你要是能离开的话!”
说完赵澈就走到房门前,目光冷淡的看着洛筱顾不可理喻的惊怒表情。
洛筱顾不敢对视赵澈的漆黑冰冷的目光,一肚子的肺腑暴怒之言,溢于表里,但只是含在口中吐不出,与赵澈隔空对峙着,遥遥无望,那距离洛筱顾知道他越不过去。
他和赵澈亦朋友亦或兄弟的情谊他们彼此都懂,此时就是在选择,这一步就是破灭一切的一步,何况即使迈出,他也不见得可以无视赵澈离开。
因为王瑶,为了心中真正的自己,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但往往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会牵扯无数的麻烦。
慕色天堂夜总会不比帝豪的名气差,某些方面,还是更显得平易近人,而且诸多方面的奢华服务标准,也让成为现代社会,各色人真正的天堂。
其中不乏权贵富豪,知名角色,娱乐场所向来都是人迹关系极为复杂,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许多人消遣放纵,一掷千金的谜醉都市。
当这压抑的气氛被渲染的沉闷至极甚至开始松缓时,赵澈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看着林熙然的来电,赵澈眸色不自然的恍惚一烁。
“喂……”
电话另一边并没有林熙然的声音,只有喧杂的人声和音乐的噪音,就待赵澈准备挂断电话时。
电话突然传出几声信号断线的声音,随后恢复正常,然后就听到林熙然的喘息生:“澈啊,无问这家伙又惹事了,你说怎么办呢?非要打那个小瘪三,拦都拦不住!”
赵澈听后顿觉头大,他知道林熙然没开玩笑,而且遇到这种事,林熙然会比他更会处理,关键是听林熙然刚刚的语气,明明就是借姬无问的态度来解自己心头之意。
隐约听到电话另一头姬无问的厉声啸声,气势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有多么激烈,而林熙然的声音看似拦着姬无问别冲动,实则暗肆鼓励。
但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林熙然都如此呢,甚至明知道姬无问的性格,还任由他这样闹,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们在哪里?看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给我打电话救场?赶紧的把姬无问拉回来,别再胡闹了!”赵澈刚刚说完,就听到电话另一边突然安静了一瞬。
林熙然正视了一下情绪,苦笑道:“无问都动手打了,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说不认识他吧,他动手时,我就是知道完了,惹了不该惹的人,我觉得我们可能不会完整的出去了,噢,对了我们在!”
赵澈强行的控制着情绪,在听到时,目光在窗外夜色游离玄著间,最终还是定了定,严肃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电话另一头好似有声叹息,沉默了许久,林熙然有些意味深长的道:“你来就知道了,我们就靠你了,对方那么多人无问再能打,也打不过啊!”
赵澈眸色一寒,目光冷若冰锋,洛筱顾站在赵澈对面,顿时缩了缩脖子,找个位置尴尬的坐下。
“你是不着急?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你不说,我去了也是白去,你们随便闹吧,我睡觉了!”赵澈说完并未挂断电话,而是等待林熙然下文。
赵澈知道肯定是出问题了,而且不会是小问题,要不林熙然不会给他打电话,而且林熙然绝对不会是叫他来打架解决问题的,之所以那样故作轻松,就越是有解决不了的棘手麻烦。
电话另一边的林熙然,叹了一口气,确是笑了出来,无所谓道:“你啊,非逼我摊牌,压力很大的,你来接个人,带她走,现在应该还来的急。”
赵澈只觉脑中一片混沌,搞不懂林熙然的喜忧无常,有些怒意道:“接谁?你们怎么办?究竟是什么麻烦?无问把谁打了?”
却只听林熙然无奈的笑了笑道:“好了,别浪费时间,接她走吧,她在的后街,沿路应该可以找到她,你们应该认识她,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
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赵澈挂在嘴角的笑竟有些阴森的可怕,心中却有着一丝烈火在焚烧这世界的阴暗。
后街是骑行散步的郊外景区,禁止任何车辆通行,同时在傍晚也从来都是荒无人烟。
选择在那里接应那个认识的女孩?真是发人深省,麻烦究竟蔓延到何种恶劣程度,就要如此谨慎!
赵澈心中已经忽略了是否有那个自己认识的女孩的存在,他只求林熙然,姬无问没事。
在夜色下,赵澈和洛筱顾拦下一辆黑车,扔在风挡玻璃下的红色钞票,给了赵澈不断催促司机加快速度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