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景色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半山腰上的屋宇似乎多了很多,也豪华了很多,星星点点的灯光自数十间大屋子里透了出来,照的半个山灯火通明。屋宇之前有许多人来回的走动,远处山顶上也有人在大呼小叫的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人。昔日荒凉的小山此时寂静不再,到处充满了嘈杂与繁芜。杨庐愣神的功夫就有几人向这边跑来,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着拿刺客之类的话。那些人身上的甲胄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星星点点的光透到杨庐的眼睛中。杨庐心中一阵惊惧:为何这山上多了这么多的官兵,师父大哥三妹他们哪里去了?杨庐对汉阳轻声道:“不要出声。”汉阳奥了一声示意知道,便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杨庐走了几步就将汉阳抓在背上,顺手抄起铜鼓,忽的身子拔高丈余,到了附近的一株大树上,在树上稍作停留就向前飞奔。杨庐如箭一般的向前窜去,过不多时来到那些屋宇前。杨庐双足轻点,犹如蜻蜓点水般的扶摇直上屋顶。爬崖时候犹若矫龙腾空,迅捷处也有惊险。此时犹如仙人渡河,飘若飞羽,虽是左右摇摆上下浮动,却处处显出从容与俊雅。汉阳此时对杨庐的功夫更加的敬佩,心中暗道:“若我能练就杨哥哥的这身功夫就算天下人都与我为敌又有何惧。”思虑之间杨庐已经飞身掠上四五丈高的大屋。在屋顶奔行一阵来到一间装饰极为豪华的屋顶上。汉阳见这屋子雕梁画栋,勾角处尽显古香古色,比之天一庄的房屋还要气派几分。屋子前面约有百余人,个个身穿白衣跪在地上,似是在哭泣,另有三四十人手里拿着兵刃四处游弋。汉阳见了这阵势不由暗暗咋舌,心道:“这金刃门的气派比天一庄大的多了。”杨庐轻轻的揭开屋顶的瓦片向下看去,汉阳也凑了上来,却见屋内巨烛摇曳,有三人身穿孝服跪在一棺材之前,汉阳轻声道:“他们是谁。”话音刚落忽而不见了杨庐的身影,却觉得一股大力从身下的屋顶上袭来,只听咔嚓一声响汉阳就掉了下去。这巨屋高有三丈,汉阳如此的掉下去就算不死也要重伤,汉阳哇哇大叫着,心道:“完了,完了……”哪知身子未落地一杆金枪忽的挑向他的小腹,汉阳顺着那杆长枪斜滚了下去,而后被人提了起来扔在了一边。
原来是汉阳轻声说话时惊动了屋里的人,跪在棺材前得一人扔出了一个蒲团将屋顶击穿,汉阳就掉了下来。惊魂未定的汉阳扫视这这间大屋子,见着屋子虽大却无多少东西。东西两首各有一排兵器架,架上插满了各式的兵刃,大部分汉阳并不识得。在他前面就是一具棺材,汉阳看见那棺材不禁退了两步,凉气自襟后丝丝的冒出。
一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踏上一步将汉阳提起,道:“哪来的小鬼,你也是清宁教的吗?”汉阳被他提起,登时害怕起来,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跪在棺材前的一人也不抬头,缓缓道:“四弟,不过是一个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别吓坏了他。”那大汉将汉阳放下,瓮声瓮气的道:“你怎么到了屋顶上的?”汉阳道:“嗯,嗯是杨哥哥将我方上去的。”大汉一听脸色一变道:“那个杨哥哥?”汉阳道:“我、是、这个……”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跪在地上的那人忽然站了起来,汉阳见他一张方脸上尽显沧桑,眉目之间隐隐含悲伤。汉阳见他没有那胡子彪悍,心里安定了不少。那人道:“你可认识李纯?”汉阳道:“不认识。”那人道:“那你怎么到了这里的?”汉阳道:“我、我是来玩的。”那胡子忽然抽出大刀披风一样的砍向汉阳,大叫道:“叫你小子说胡话。”
大刀一出汉阳就觉得无穷的压力向他袭来,单是那份刀势就几乎将他劈成两半,汉阳一害怕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眼见大刀劈到了头顶汉阳惊得闭上了眼睛,口鼻也为激荡的刀风闭塞。汉阳一口气没上来惊惧之下竟而晕了过去,而那大刀也在汉阳的头顶戛然止住。大刀起的突兀,止的更加的迅疾,若是在进半分定然将汉阳劈死。
那使金枪的见汉阳晕倒连忙过去将他扶起,推拿好一阵子汉阳才醒了过来。他不悦道:“四哥,你看你竟然对不会功夫的孩子下手。”胡子道:“我是试试他的功夫,没想到竟然吓晕了。”先前跪在地上的那人忽的顺手向汉阳的来就来,于瞬息之间欺到汉阳的身前。使金枪的那人欲待阻拦已然不及,那人的手指已经按在了汉阳的顶门上,却是凝力不发。其余二人对他的行为大为的不解,奇诧道:“大哥这是做什么?”他道:“莫要说话。”二人虽是诧异仍是住口不言,二人屏息一阵门外的嘈杂声也立时消失,过了许久听到在这屋子中有一阵极为细微的呼吸声。那声音似乎就在某个角落,与众人的粗声大气截然不同。那呼吸声时有时无,若不凝神细听几乎察觉不到。大哥忽的大喝道:“是谁,赶快出来。阁下若在不现身休怪我无情。”这屋子高有四丈,要无声无息的上去莫说是凭汉阳的功夫,就是他自己也办不到,此时若不激他出来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大哥说了这句话之后那呼吸声在也听不到了,他道:“你们四处搜一搜。”二人领命向屋角处查看,借着烛光却没有见到任何人。大哥见此招无效便沉声道:“阁下若不现身我只好杀了这小童了。”哪知过了半响仍无动静。大哥道:“当真不现身了?”胡子忽然纵出,倒提着大刀大喝道:“我来。”话音未落刀风已生,带着无铸的劲力袭向汉阳。使金枪的那人大喊道:“四哥莫动手,是二哥,是二哥啊。”胡子一听顿时面皮涨紫,双手不住的发颤,道:“你、你胡说什么,佛魔大师说他死了啊。”大哥也惊道:“是二弟吗?”话音刚落忽听一人喊道:“大哥,是我。”
这三人正是王子辰梵天和许宕。三人愣神间忽见杨庐出现在眼前。王子辰大喜,连忙纵上前去抱住杨庐道:“好二弟,我以为你没了呢,你可知大哥足足担心了七年呢,你怎么也不给大哥回个信啊。”说着哽咽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下来。杨庐自认识王子辰以来就没有见过他掉眼泪,此时王子辰掉眼泪自然是极为的激动。杨庐见到日思夜想的大哥也是止不住的涌出泪水来。许宕见了杨庐也冲了上去抱住他道:“二哥,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才回来?”杨庐忍住泪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师父还有三妹呢?”
王子辰正在兴奋,忽而之间就变了颜色,对杨庐道:“你快走,你快走。”杨庐奇道:“大哥这是为何?”王子辰厉声道:“我让你走你就走。”杨庐道:“师父和三妹呢?”王子辰道:“老二我求你了,你快走。”
梵天忽道:“你不走就等死吧。”忽的拾起泼风大刀劈向杨庐。王子辰忽而之间站到杨庐的身边道:“老四你要作什么?”梵天道:“这家伙若是不给他狠的他是不会走的。”王子辰推开杨庐道:“你快走,莫要在这里了”杨庐道:“大哥我不怕他。”许宕忽然跪在地上道:“二哥我求你快走吧。”杨庐道:“我要见师父,师父呢?”王子辰忽道:“你已经不是金刃门的人了,此时与你无关,是恩是怨我们自己承担。”杨庐听了这话呆立在当场作声不得。
杨庐就算在聪明十倍又哪里能猜到王子辰此举是在护着杨庐。七年前佛魔僧一身是伤的回来,王子辰等人相询杨庐到底怎么了,佛魔僧愤恨的说杨庐已经死了。看那表情恨不得生吃了杨庐。王子辰出去寻找了一年有余,等他回来的时候佛魔僧竟然带着大军占领了这金刃山。自此佛魔僧带领的大军就一直驻扎在这里。佛魔僧也是隔三差五的上金刃山一趟,算算日子正好是今天晚上佛魔僧来金刃山。王子辰在最初的欢喜之后又立时担心杨庐的安危。他知道杨庐的性格绝不会因为危险而退避的,索性也不提佛魔僧的事,只好说出这样的话逼杨庐走。
梵天道:“你这样的败类还不快走?”杨庐忽道:“我是不是败类由不得你评判。”梵天道:“好大的口气,不怕我杀了你吗?”杨庐道:“你砍我三刀吧,自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要是你赢了算我倒霉,要是你输了就从此以后别再我面前说一句话!”梵天道:“好,我今日就教训一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着一刀劈了过去,喝道:“第一刀来了。”那大刀是自左至右劈至,劈到一半时又自上而下,而后一时自右而左,短短的几尺距离却连变十余个方向。梵天存心的卖弄功夫,杨庐走之前他们的功夫在伯仲之间,经过这七年的习练梵天的功夫比之以前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他以为杨庐还是以前的水平,故而那这功夫在他面前炫耀。许宕长枪忽出截住了大刀。梵天一阵恼怒,道:“老五让开。”王子辰道:“老四你要做什么?”梵天道:“劈了他。”王子辰的一个耳光忽然毫无征兆的打了过来,饶是梵天功夫精进了不少仍是没能避开,被这一耳光打的两眼直冒金星。梵天道:“大哥,你为他好难道我就不是?”王子辰蓦然退开道:“由你吧。”梵天见他退开第二刀又劈了过去,这一刀的劲力更强,王子辰一惊欲待向前拦截忽然间见杨庐在瞬息之间退开了三丈。梵天这威猛至极的一刀砍了个空。梵天一刀无功不由大为恼怒,面色涨紫道:“我不在容情了。”说着缓缓提起大刀向杨庐砍去。这一瞬屋中的烛火摇曳不定,躺在一边的汉阳竟然呼吸不畅,只觉无穷的杀意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全身止不住的打颤。那一刀虽然十分的缓慢,但在五丈之内劲风呼啸,梵天的这一刀气势十足足以开山裂石。王子辰见了梵天使出这一招脸色大变,这哪里是逼杨庐赶快离开,这分明是要杀了他。惊怒之下也不顾自己能否挡得住梵天这压箱底的一招就冲了上去。却见杨庐从容的伸出手来,在这带着万般气势的大刀刀背上轻轻一抓,向侧身拉去,接着缓缓的向外推出,刹那间屋内令人窒息般的杀气瞬间荡然无存。梵天不由自主的旋转起来,初时旋转尚慢,后来越来越快,完全看不清他的身影,手中的大刀也甩了出去,扎进石柱子中,不露半分的刀刃,回声在空旷屋中良久不绝。王子辰本来是要阻止梵天杀害杨庐,不料尽在突然之间形势逆转,梵天被杨庐推的转了起来。王子辰生恐梵天有失,觑准了机会向前拉住了梵天的手,王子辰满以为这一拉定然能让梵天停住,不料这旋转的力道大的异乎寻常,,若是扎定马步硬拉的话说不定能将梵天的手臂个拉断了。王子辰赶忙放手,却给梵天带的气血翻涌,一口气险些没转上来,略调匀气息之后忽的纵到梵天的身边伸掌在梵天的左肩一拍,又绕到他身后在左肩一拉,如此几番拍拉梵天才勉强站定,却是面色涨紫,摇晃了一阵终于是跌倒在地。许宕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杨庐走到那具棺材面前重重的磕了十个响头,转身对王子辰道:“大哥,三妹哪里去了?”王子辰心中一紧道:“她……”梵天有气无力的道:“这关你什么事,你快快滚吧,你看你惹恼了佛魔大师给我们带了了多大的麻烦。”王子辰忽而怒道:“老四你闭嘴。”杨庐道:“大哥,四弟,五弟我走了。”王子辰几次要说什么总是欲言又止。杨庐领着汉阳出去时,门外跪着的人纷纷的让出路来。守在一旁的甲胄士兵却呼呼啦啦的冲了上去想要拦住杨庐,兵刃纷纷向杨庐身上招呼,正值混乱的时候忽然不见了杨庐的身影,那众多的兵刃却不招呼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官军身上,也幸亏那官军身上的盔甲穿的厚要不然早就被这些兵刃砸成了肉饼。
王子辰待杨庐走后忽的瘫坐在地上,喃喃道:“这可怎么办呐,以老二的个性定要找到老三。”梵天道:“不如我去……”王子辰忽然站起重重的打了梵天一个耳光,怒道:“你这是要逼走老二吗,你这是分明要取他的性命。你们之间何来这么大的怨仇你竟然会对他下这样的死手?”梵天捂着肿胀的脸道:“大哥,现在不是谈论谁是谁非的时候,我们应该想法不让二哥见到三姐。”王子辰道:“对,对,你说的对。”梵天道:“我这就去找三姐告诉她不要见二哥。”许宕道:“这怎么可能,三姐岂有不见二哥之理?他们要是相见了佛魔大师岂能放过他们?二哥的功夫虽然远超你我的想象,却未必是佛魔大师的对手。”王子辰道:“老三绝对不会见老二的。”许宕道:“为何?”梵天道:“三姐没有脸面见他。”王子辰道:“老四你赶快去,片刻不能耽误不要让他们相见。”梵天领命一阵风也似的去了。王子辰对许宕道:“你这就去见佛魔僧,我苦求他放过老二,是在不行就拿我抵命罢了。佛魔僧这几年的功夫是日近千里,老二若是遇上了他恐怕……”许宕道:“大哥这怎么能行。”王子辰一摆手道:“就这么定了,你在这里守着。”说罢也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