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与魏军对战,着实杀得痛快!”陈家老爷嚼碎了一块酥骨,后又饮了大一口酒下肚。
“只道这高子进抵达会合点的速度,太快了些……理应三日路程,不到一天赶到……”子华大哥放下筷子,缓斟了半杯酒。
“不错。唯一可能……便是早已动身出发。”绍世二哥在唇前交叠手掌,眼中似晃过记忆里的景色。
云朗今天不知为何滴酒未沾,席间只一直把玩着手中的白瓷盏。此时身边的方慎扭头侧看了一眼云朗。云朗二指夹住杯体,一个覆掌将酒盏倒扣在矮几上。云朗没说话,但回看着方慎的一双精亮眸子里分明在肯定些什么。
“猜测之言近乎儿语。抓到真凭实据,说话才硬气。”陈家老爷将杯中酒昂首一饮而尽,“战场事,来日再续议!大家伙儿今个任务是吃得尽兴!”
“高子进…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他是魏朝权臣高子惠的兄弟?”我将下巴抵在支拢起来的双膝间,看着铜镜里的方慎问道。
因积极响应陈家老爷号召,鄙人中午吃得可谓“风卷残云、一马平川”……方慎心疼连明天早饭都撑到不用吃的我,到家后主动说起他也不饿,故省去了我做晚饭的工作~
但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打自己的小算盘……我还在院里溜达着消食时,他就已洗漱完毕了……我刚给他擦干头发,他便抱我进了厨房澡盆……
“没错。夫人觉知力一向很好。”方慎的吻轻印在我的眼角,“其兄死后,高子进掌了全权。不同于高子惠鲁莽,高子进早有篡权之心,却步步为营。直至我朝也值内忧外患之际,才密函今上以求结盟。”
“那魏国被摧枯拉朽、破立新朝,岂不就指日可待了?”我从梳妆镜奁取出梳子,方慎习惯性地从我手里接了过去。
“准确讲,是东魏。魏国地域辽阔,高氏一族只占了其半壁江山。”方慎一边梳着我的头发,一边慢慢说道,“高子进曾承诺今上,有办法令西魏以石城为封疆隔梁。自此三国边境贸易,誓约永不互犯。”
“其实大家都清楚,政治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从镜中看到方慎神色依旧凝重,遂转身握住了他的手,“但能有这个愿景也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方慎没有回答,只是对我莫衷一是般轻点了头。
“对了,你们最后吞吞吐吐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头发全顺过一遍,我向方慎道出了心中最后一个疑问。
“为夫惭愧。目前不能透漏夫人。”他浅笑着微阖了眼帘。
“难道是……有”……j音还没发出,方慎就用指尖封住了我的嘴唇,“聪慧是好的,然若太外露亦会招来祸端……夫人再莫轻易提及。”
我深知方慎从不故作危言耸听,于是当即对他做了承诺。
提前泄露国家尚未对外公布的决策,可同视为叛国重罪。更何况军事部署关乎国家生死存亡,即使对象是盟军,也是绝对禁区。
没有强有力的证据前,的确最好只字不提。
“不过……为夫有些话,”方慎收好梳子将我一把抱上了软塌……“只欲此刻告诉夫人……”
他的鼻尖轻刮过我的脖颈,我不禁发起痒来……“初道清冽,久品竟越沉溺于中……”他翻身覆我于下,伸手抚向我胸侧的绳结……
我当即摁住了他的手,“什么东西清冽?”中午见他朝向别处大口呼吸,我还一度担心自己是不是染上油烟味了……
“茶香……”他温热的呼吸散在我的皮肤上,让我的体温瞬间升高了几度,“夫人身上总透着一韵芬幽茶香……”
“午时见你舐指咬唇,心火顿然炼骨……再闻你特有体香,几同噬髓……”且说着,他便褪下了内衫……
我赶忙将被子盖上他的背:现已是初冬,万一着凉就不好了。然而他的嗓音早被滚烫的欲望燎得燥哑……“夫人身上的香…现更清楚了……”
“这心衣是……”方慎解开我的交领襦衣后,摩挲起了我的贴身内褂……“答对的奖励吗……”
“今晚相公……”我牵着他的手到了背后的绳结处……薄滑的裸粉色肚兜被我扬在了枕边,“怎样都可以……”
平心而论,我对粉色系并不感冒,但架不住方慎想看……于是我便缝制了一件,只在每个月的安全日穿。
然而……即使诱惑力再大,血脉偾张的方慎依然忘不了他的那几条旧丝帕……
在我以为就要进入正题时,方慎却从被里滑了出来,然后将我盖了个严实……我连忙一把拉住他,“那些帕子,我全都收起来了。”
从我们成婚至今,方慎一直无微不至。时岁渐殁,他不仅丝毫没有失掉当初的体贴温柔,反而对我更好了……
况且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想妈妈他们的悲伤也该渐渐消散了一些……是时候在这个异世创造属于我和方慎的血脉延系。
我撩开被坐起身子,双手将他的头颅轻转向自己:他眼中瞳仁的颜色像翳珀涤过水后般褐亮干净,“方慎……现在的我,好想给咱们这个二人世界,添个新生命。”
他微颤的唇缝间辗转着抑制不住的欣喜,“素儿,真的?!”我用指尖划过他上扬的嘴角弧度,也不觉轻声笑道,“傻相公……这个才是中午猜谜的真正奖励……我早就准备好了。”
接下来的几晚,方慎可以说是赖在“领奖处”没离开半步……然而下个月,姨妈还是按时来串门了……
起初还觉得是自己太过紧张,但在接连努力了小半年后,我的腰围还是没有一公分的变化……
“相公,我其实本来想一个人去……但我害怕……你陪我一起好不好?”我将脸轻贴在方慎的胸口,犹犹豫豫地惴惴说道。
“不论夫人想去哪儿,我都愿护在夫人身边。”他溺爱地吻上我的眉心,将我在怀里搂得更紧,“然夫人需先告之为夫缘由,为夫才好早做准备。”
“我……想去尹老先生那儿,好好检查一下身体……”我将原本抱在他背后的手,慢慢收回到了自己胸前,“我怀疑自己会不会根本就没法生育……又不敢独自去验证这个让人绝望的事实……”
“夫人怎生出这般想法?”他抱着我一道坐起来,眼里都是肃真的神情,“对于备孕,夫人过分在意了。”
“可都这么久了……”连少容姐姐的二儿子郁之昨日都满百天了,“我看着郁之那么白胖可爱……”
我终于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我真怕自己连一个孩子都不能给你生下……怎么办……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当初还千方百计避孕,真是蠢得可以了……”我捂住口鼻,哭得愈发厉害起来,“相公,你不会就此厌弃我吧……”
“傻丫头莫再说了!”方慎捧住我的脸,将唇轻点在我的眼皮上,“孩子只是锦上添花,你却是我的雪中炭、心头血。没有你,命都没了,其他还有什么意义。”
“且同合掌始击。”他心疼地用指尖轻拭去我的泪后,极认真地看着我的眼,“若不能生育的是我,夫人可会弃厌为夫?”
“怎么可能!!”我双手抚住他的脸,“相公绝对不会有问题!!”
“夫人此刻方懂我先前心情了?”方慎调皮地吮咬了两下我的耳垂儿,“故明日我们夫妻便一同请尹老先生仔细触诊,好给夫人吃颗定心药丸。”
“嗯……”在他甜腻的爱抚下,我终于止住哭泣,笑着对他点头应允。
“其实为夫终觉造成此番结果,皆因自身努力不够……”他突然低头缠绵地吻起我的脖颈,“夫人陪为夫再来多试几次……”
“今晚不已经……”我再次被他封住了嘴巴,只得顺着他一起倒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