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黎兹国荒林外围
“叶瑞,你没事吧?”
叶瑞蹲坐在稀疏的草地上,脸色苍白地按着眉头,没有说话。
“叶瑞?”健关切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我想办法给你舒缓一下。”
“我看像是法力使用过度了。”华锋的声音从附近一株还算高大的乔木上传来:“我看附近应该没有人,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怎么……会这样,全身都……不舒服。”
“真要是法力使用过度的话歇歇就好了。”健顿了顿:“说起来都入夜了,爸爸他怎么还不回来。”
“可能有什么新情况吧。”华锋轻捷地从树上跳下来:“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不如先把晚饭解决了?”
健对着时间缓不过来的叶瑞眨了眨眼,那副病怏怏地坐在华锋模仿的劣化版定向投射魔法之中,在微弱而不够稳定的赤红色光芒中的样子实在是有点让他放心不下:“要不还是老样子,你去找些野果,我就在这边看着他吧。”
“我不要紧的。”叶瑞强硬道:“法力耗尽的话不要紧,我可是传法者。”
随着一阵淡淡的青光,一个叶瑞到目前为止投射的最巨大的风之阵出现了。但很快风之阵就崩灭了:“怎么回事,头好痛……”
健劝止道:“你现在不是法力耗尽,而是精神力跟不上了,这个急不来,灵珠也没用。”
“什么嘛,魔法不应该是无所不能的吗?”
“应该……也不能这样说吧。”
“但我恢复了我一定要向灵珠质问一下。”
健扶额道:“你问得这么随意灵珠会理你才怪。”
叶瑞干脆躺在地上任由自己随意地胡思乱想:“说起来那个什么’珠中之灵’搞的什么啊,搞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亏它当初还说什么‘法之道,应为自由’,切,说的倒好听。”
“灵珠告诉你的东西应该是不会错……”
“什么嘛,那不就自相矛盾了吗,莫名其妙啊。”
“可能是……自由是个,嗯,你没理解对的东西?比方说不是没有规矩什么的。”
“说这些谁懂啊!”感到头脑发涨的叶瑞并没有过多地想这些不容易搞懂的问题,只是一个劝地抱怨:“说起来就连规矩是什么也不告诉你,不满足这些个奇怪的规矩去问它就不理你,什么啊,原来自由就是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好任性啊。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每个人都这样……”
健迟疑了半晌,说道:“别这样说啦。”
“哈?”
“回到灵珠上吧,当时我定下契约的时候问过它一个问题,”健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得到的答案就是,珠中之灵并不是生命,至少不是我们知道的那种生命。所以,可能也不存在什么任性不任性了,或许是十神的意思。”
“我听不懂啦,说简单一点。”叶瑞捶着额头:“另外你问的什么奇怪问题啊,志旋他超狡猾的,居然都不告诉我定下契约的时候是随便问什么都可以得到回答的,刚刚也是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把我们撇下了。”
“这个……你就别管啦。”健边说边一把按在叶瑞的脸上。稀疏的草茎并不能提供多少缓冲,幸而健也只是强行结束话题,没有用上真劲儿。
“呜呜呜我可是病人!病人!”
“病你个头啦,这么活蹦乱跳的。”
“我就知道那家伙根本就不需要人照顾的。”两人打闹的时候,华锋已经回来了。他将捧着的许多红通通的浆果放在地上,然后拔刀斩烂一丛灌木,低声吟诵咒语让其强行点燃了起来。这个粗糙的火堆稍微有点呛人的烟,还不时地蹦出几个火星,但在火光之下,原本显得有些寒碜的浆果却带上了一层诱惑感光芒,看上去很是诱人多汁:“不过这边的植物我不太熟,也不知道哪些能吃,我就凭感觉弄了些看上去能吃的回来,嗯……有一半是酸棘果,其它的乱七八糟就不太懂了。”
“我看看。”健把所有不明的果子各取了一个,闭起眼向灵珠咨询,半晌后他把一种果子扔掉:“这种不知道能不能吃,其余的应该都是没毒的。”
“真方便啊,连认野果的功夫都省了。”华锋羡慕地说。
“要是使用灵珠的限制少点就好了,我还是费了好大劲都知道正确的问法是‘食用这个物体会对灵魂的载体造成超出一般意义上的可接受程度的不良影响吗’,这还不算,连魔法凝结的水都能给出‘否’的回答。总之,靠灵珠还是算了吧……”
叶瑞眨眨眼:“原来是要绕这么多圈子的么,怪不得那个破灵珠之灵总是不理我。”
华锋没好气地给了叶瑞不轻不重的一拳:“你这家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灵珠呢。”
叶瑞自知理亏,这抱怨个没完也太不像自己的风格了,即使心里乱糟糟的,也不能这样子顺着自己的脾气随便来。他吐吐舌头,随便捡起一个红荚——这东西如同弯月,再配之以泛红的颜色,就更像了,别称月缺果。叶瑞认得这东西是因为叶落曾用它来当配菜,鲜艳的颜色能为美食增色不少。但味道嘛……只有一点点的酸甜,实在难以称得上好吃,但现在流落在荒山野岭的,又能指望什么呢?难不成还能有个叶落,有双巧手能化腐朽为神奇?
吃着吃着,叶瑞又自觉恋家的情绪泛起,他连忙揉揉双眼,扯开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何诺他说的神赐魔法是什么啊。”
健用舌尖舔舔指头上红黄两色的果浆:“好像是和普通魔法更高阶的魔法,那咒文简直不像是咒文语了,不过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那不就只能他找我们了?”
华锋插话道:“你就别想着我们主动去找他了,他撇下我们肯定是要去一些我们不方便去的地方。”
“不方便去的?”
华锋突然脸上一红:“喂喂别想歪,我不是说那个。”
“那个?”叶瑞的脸上写满了无辜。
“咳咳……总之,应该是挺危险的地方。”
“哥我总觉得你刚刚在想的不是这个。”
“瞎……瞎说!对了,他不是说了问灵珠就能知道的吗?问问看啊。”
“先让我吃完啦……一会还要弄个帐篷呢。”
“你们好像很有经验嘛。”
“可不是嘛,从小时候一直这么训练过来,能没经验吗。”华锋乐得话题终于被带走了。
叶瑞脸都僵了,被魔法影响的肌肉感觉更酸痛了:“从……小时候?”
“我说你啊,还没发现吗,拥有十族的身份,本身就是很危险的哪,”华锋有点奇怪地说:“我爸不可能永远跟着我们的,我们要有依靠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样……啊。”叶瑞躁动的内心终于平静,面对困境的,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人,选择了这条道路,就是选择了与危险相伴,怪不得志旋当初说他觉悟不够了,这两兄弟,是一直都在这样的重压之下活着的吗?杀母之仇,夺遗之恨,无妄之灾,隐姓之憾……叶瑞只觉得心头一痛,萧瑟啊,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