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秉国广纳门客,有惜才之心。于是来做客的不乏有草民之辈,众人皆是意外,目中满是敬仰。那是宫中的天子啊!那是齐瑞国的战神啊!如今能一睹天子处事不惊的风采,着实让众人暗自庆幸今日能来。
“爷爷,莫要闹了笑话,快请皇上入座吧。”因为这场宴会刘家是主,倒也没有过多客套,刘光耀浅笑道,没有任何不妥。
本来他也是气度不凡的才子,却与宋子言比起来,倒是略显幼稚。
刘秉国一拍脑袋,忙道:“老夫着实激动了,皇上莫怪,快快请进。”
说罢,走在前面将宋子言引进屋内。
而跪了一地的人,除了刘秉国还站着,便只有安清沂坐在那了。
女子坐在正厅最不起眼的位置,但却能让宋子言一眼瞧见,她无视了皇帝驾临,淡然的喝着茶水,怀里的孩子也安分的磕着瓜子。
宋子言勾起薄唇,暗笑,他的皇后真是不给他面子。
刘秉国为政多年,心思细腻,倒也多半猜到了些什么。传闻宋子言还是瑞王时,娶了当朝宰相之女,只是这女子着实没有什么存在感,一去佳梦关多年,竟让人忘了宋子言还有一个正妻。
果然是老了,记不得了。刘秉国暗叹,觉得是时候让位了,可惜唯一的儿子早死,孙子又不大成器,才不得已拖着。
宋子言径直走到女子身旁,坐在了女子下位,冲刘秉国道:“夫子的宴席,朕坐在这便好。”
“这……”刘秉国蹙眉,略微有些为难。
这个位置太过下位,而一国之君若是坐这里,于理不合,传出去也不大好听。
安清沂对这位老者还是蛮有好感的,打圆场道:“皇上还是坐在上面吧,臣妾就坐在皇上下位便好。”
宋子言愣了愣,头一次听安清沂的官话,好生不习惯。
“是是是,娘娘说得不错。”刘秉国忙忙点头,连说三个是字,不由得对这位低调的女子侧目以待。
宋子言拍拍安清沂的手,如愿的坐到了上座。安清沂正要起身,却听一声音充满恶意道:“你又是什么地位?若是传出去让人知道,一介草民坐在了皇上下一位,成何体统?”
林沫影牵着宋祯祥快步跟来,怒视安清沂,手中的孩子眼巴巴的望着宋小安。
安清沂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微笑着,不语。现在皇上在这里,能做主的便是皇上。
而林沫影敢如此猖狂,无非是觉得安清沂还未被封为妃子,更未被封为皇后,理应当做寻常百姓对待。
然而她低估了一点,那就是皇上想要做的事情,从不在乎过场,只要他想,只要他说,那么即日起,安清沂就是皇后!
“影妃。”宋子言抬眼,没有丝毫感情的唤林沫影,影妃便是她的封号。
“皇上……”林沫影听到宋子言唤她,得意的望了一眼安清沂,欲要走到宋子言身边,然而,宋子言在她抬脚的刹那又道:“影妃还是坐在皇后下位吧。”
众人又是一惊,脸色煞白的望着那个浅红色盛装的女子,她……是皇后?
“皇上,于理不合!”林沫影咬咬下嘴唇,不服道。
“怎么不合适了?我母后和父皇坐一起,怎么不合适了!”宋小安此时终于说话了,有爹爹撑腰,于是小脸上扬,颇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
“大人说话,你个杂种闭嘴。”林沫影怒斥宋小安。
宋小安早就看林沫影不爽了,咄咄逼人道:“你说我是杂种?冒犯皇子,可是要砍头的。”
安清沂并没有要制止的意思,任由怀里的宋小安句句语出惊人。
“你们母子不过是皇上捡来的,都不确定你是不是皇上亲生的呢!”林沫影嘴角上扬道。
宋小安倒也不示弱,奶声奶气,道:“我与父皇长得这般像,不是父皇的孩子难道是你的孩子?”
林沫影咬咬嘴唇,已是怒极,却并未发声。宋祯祥长得不像宋子言,这是她的痛处。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但林沫影心知肚明,不是宋子言的孩子,当然不会长得像宋子言。
刘秉国也很是尴尬,毕竟两位都是娘娘,他谁都得罪不起,一双老眼苦恼的望着宋子言,希望皇上念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赶快平息了这件事吧。
“影妃,跟一个孩子计较些什么?”宋子言坐在刘秉国下一位,淡然道,听不出是在偏袒谁。
但是,宋子言又道:“当朝太子,岂是你能冒犯的。”
这句话,已经明示了宋小安的身份,当朝太子。
围观的人无不愣住了,早闻宋子言不好女色,如今多了一个五岁有余的孩子,而且六亲不认,前有杀兄,后有诛杀功臣,可谓是冷血无情,如今却偏袒这个孩子。
他们望着这个孩子,对比了一下东张西望的宋祯祥,不由得暗暗叹息。
两个孩子的优劣一眼便能看出,虽然相差两岁,但宋小安不但处事不惊,而且面无怒意,甚至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王者风范尽显。反观,那位三岁小儿,不知道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罢了,还任性的想让林沫影抱他……
宋小安到底是不是皇子,老一辈的人眯着眼,细细打量,不由得一惊,这分明就是宋子言小时候的模样,而林沫影之前的污蔑,不攻自破。
宋子言的目光扫过林沫影,杀意尽现。林沫影瞬间浑身冰凉,微微颤抖,所幸手中的孩子一直以期翼的目光望着她,为母则刚,她才没有倒下。
“皇上还没有册封不是么?”林沫影不甘示弱道。她的背后,是第一大药店与武器店的冷影阁,她不信宋子言能当场休了她!
可谓是破釜沉舟。
此时,刘家长孙刘光耀开口道:“今日是爷爷八十大寿,又是家弟武状元之喜,大家早就等着开宴了,三位尊客请一一落座吧?”
声音温瑞如玉,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人面带笑容,而安清沂不经意的一瞥,竟望见了刘光耀眼底的一处阴霾。
看不透,不知是不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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