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言忙碌了一天,回到寝宫,却见到安清沂将安宋的衣服拿了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在案上,看起来似乎明日要穿。
而安清沂此时正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被褥,眼皮一直在打架,却不肯睡去。宋子言轻轻走来时,安清沂终于按耐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皮。
宋子言见到了此情此景,不由得摇头笑笑,真不知道困了为何还要死撑着,她是皇后,又没有人逼她不睡……
宋子言细心的替安清沂捡好被角,谁知一向睡得很沉的安清沂却忽然醒来,她揉着双眼,定睛一看,瞧见是宋子言,便立刻坐起身来,抓着宋子言的衣袖,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有什么事要求我?”宋子言捏捏安清沂的鼻梁,噙着笑道。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一切小表情,他都了然于胸,也知其意。
“我……”安清沂垂下头,似乎觉得这个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但又忽然仰起头,眸子里是坚毅的目光,她一字一句道:“我想去见阿姊。”
宋子言叹了一口气,似乎早就料到一般,问:“你可知你阿姊是其他国家的皇后?”
“我知道,所以我计划用安宋的身份去出使。”安清沂祈求道,“子言……我就想见阿姊……”
“为什么?”宋子言轻蹙眉毛,问:“你在齐瑞国,有你的国家,有你的夫君,为什么你想要去见一个连印象都没有的姐姐?”
“因为……因为阿姊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家人了啊……”安清沂的眸子微红,她想要的亲情,是她两世为人都不曾拥有过的,如今有这个机会,她无论怎样都要抓紧。
“就算你阿姊不认识你了?”宋子言冷声道,目光骤冷。
“阿姊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我耳环上的宝石可是她送的呢!”安清沂一脸不相信,指着自己耳朵上挂着的那两颗璀璨的宝石,高声道。
“若是,你阿姊为了你的国家,想杀你呢?”宋子言又问。
安清沂刚想反驳,却见着宋子言如此认真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子虚乌有,她不由得思索片刻,笃定道:“那么,我便不要这个阿姊了。”
“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宋子言站起身,略有怒气道,“若你明日在朝堂上能说服众人,我便许你去。”
“宋子言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看我的阿姊!”安清沂也吼道,她从没见过宋子言如此肯定的反驳她。
宋子言不语,甩袖离去。
到了书房,怒气攻心,将桌上的奏折全部推倒。
绕是再沉得住气的宋子言,每次却在安清沂的事情上栽了跟斗,只要关于安清沂,他就无法冷静思考,也无法掩饰笑容,更无法熄灭怒火。
月生本打算睡下,却听到宋子言忽然来书房的消息,忙起来去伺候他。
当月生进屋看见满地狼藉时,也不由得吃了一惊,他瞧见宋子言坐在地上,很是狼狈,忙走上前去,担忧的询问:“皇上……你怎么了?”
瞧见月生,宋子言便像是开了话匣子,一遍又一遍的问月生:“月生,你说,我将她身边所有的危险全都除尽,可她为什么老想去外面?”
“月生,拿酒来!”
“月生,这一次,朕绝对不会再纵容她,她的阿姊,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啊!”宋子言抱着月生拿来的酒,怒道,语气里却是深深的无奈,与不舍得。
“皇上,你也知晓,皇后并不是笼中鸟啊。”月生踟蹰片刻,终于开口道。
此时宋子言眸子里已有了血丝,似乎含着泪,又似乎含着酒,他抬眼问:“我没有将她关在笼子里……我给她自由,在齐瑞国的国土上,我给她所有的自由!”
月生知道宋子言为什么会如此坚决的拒绝安清沂。
因为,那对耳饰,根本不是安清沂的阿姊送来的啊。
宋子言懂得安清沂大婚时见不到亲人的遗憾,于是特地派了使者想去邀请安清沂的阿姊,然而使者却被扣押在那,并且,那个国家的皇帝,也就是安清沂阿姊的夫君扬言:“用宋子言的首级来换,否则他们永远不会踏入齐瑞国的领土。”
因为,天下皆知,宋子言将要发动一场足以将世界洗牌的战争,为了生存,这些小国必须动用自己所有的筹码。
因为那场即将发生的战争,安清沂绝对不能以齐瑞国的任何身份去见她的阿姊。
但是为了不让安清沂难过,宋子言便寻了这对耳饰,编造了一个假象,以安清沂阿姊的名义,送给了她……
然而,却让安清沂对亲人的渴望愈加强烈。
“月生……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宋子言问道,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皇上,娘娘有自己的主见,你真的打算瞒娘娘一辈子吗?”月生苦着脸问。
瞒一辈子,得要多久?而且要防着天下人而瞒着她……这怎么可能做到?
“为何不行?如今外面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世界将要有一场战争,但是朕的皇后不知道啊!朕一定能让她一辈子都不知道!朕能创造出她所期望的那个世界,然后所有的痛苦由朕来背负。”宋子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指着天空,笃定道。
不管因此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一定要做到!
“皇上,娘娘是爱你的,你又是何苦让你们中间有可能产生间隙?”月生无奈的问。
他们两人能走到今天,中间多少次的分分合合,月生都看得一清二楚,也知道,他们现在的感情,已经容不下那一丝丝的裂痕了。
宋子言是个冷血的主,而安清沂又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他们两人,能在一起,本就不易啊!
“月生,你可知,自从我从这里救下父皇后,我的心,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长安。说是为了清沂也好,说是为了父皇也好,我……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那份野心啊……”宋子言他终于说出了,那句一直都不敢承认的话。
他总说自己以爱为名,要得到这份土地,其实,当他抚上龙椅的那刻,他就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