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云和哈特伦的反应让丹等人吃惊不小,丹问道:“正是这样,莫非你们知道原因?”
赵俊云表示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血肉融化,然后把在路上看到三具尸体的事情告知了丹等人。
丹和几个男人还好点,他妻子和孩子却被吓住了。
哈特伦说道:“赵,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尽快回到海边吧。”
赵俊云点头,向在安抚妻子和孩子的丹说道:“谢谢你们的食物,我们要走了。这片区域也不是很安全,你们要小心。”
“请稍等!”丹分别吻了妻子和孩子的额头一下,转向赵俊云说道:“刚在断崖那里听说你们要去海边,不过这个方向去不了。“
哈特伦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他立即问道:“为什么?”
“从这里再往南大约三四公里,有片很大的沼泽区,据说人畜都没办法过去。”
“据说!?据谁说的?你去看过吗?“
哈特伦连珠炮似的发问,去海边的计划屡次受挫,让哈特伦心里憋着股火气,所以说话的口气也就让人听着不那么舒服了。
丹显然不适应哈特伦的说话方式,被噎得不知如何回答。心里嘀咕你这是在审犯人吗?不过哈特伦高大强壮,兼且面相不善,他当然不敢说出口。
“是昨晚那三个想要抢我们食物的家伙说的。他们开始并不知道我们有面包,火腿等食物,所以没有袭击我们,还坐在一起聊天。说到他们一伙本来有六七个人,最初是在海边,后来冒冒失失进入林中迷路了,不小心踏入了南边的沼泽,大半人死在了里面。幸亏他们三人见机得快,按原路逃了出来才幸免一死。”
哈特伦沉着脸听丹把话说完,没有说话。赵俊云则捡了块小石头,在地上边画边说道:“这里是我们所处的位置,丹,据你了解沼泽大概在什么地方?”
丹挪过身子,也拿了块石子,在赵俊云画好的地面草图上添加了几笔说道:“应该在这里,据那三个家伙说,沼泽里到处都是吞噬人的陷进,一旦踩上去就别想活了。”
“你刚说他们也是在海边,既然被沼泽隔离了,那他们是怎么过来的。”
丹又在地面画了几笔说道:“沿沼泽往西边走,有一条小河横贯沼泽区域,他们就是抱着木头漂过来的,时间上大半天就够了。”
“你估计小河离我们有多远?”赵俊云问道。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当时那三个家伙也就稍微提了下,大概是在这个方向。”丹指着地面草图说道。
“哈特伦,你怎么看?绕路去找小河流可能会耽误些时间,不过比直接穿越沼泽安全多了。”赵俊云说道。
哈特伦点头赞同,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见日头稍微偏西,想来已过正午了。
他把石子用力敲在草图标出的小河处,然后说道:“事不宜迟,赵,我们抓紧时间,尽早找到河流穿越沼泽。”
肚子里补充了面包和火腿,两人精神稍微好了些,向丹等人道别时,赵俊云说道:“丹,你还有没有多余的打火机,有的话送我们个行吗?”
“有,不过你们再等会行吗?”丹说完,把妻子和卡纳尔拉到一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像是在为着什么事情争论。
过了会,他们似乎取得了一致,丹回过身向赵俊云和哈特伦说道:“赵先生,哈特伦先生,你们说这片区域有危险,那...那能带我们一起走吗?”
两人没想到丹会提出这个要求,哈特伦仍旧是他一贯的态度:“你们要离开不会有人拦,不过没我和我朋友没义务带着你们。”
哈特伦态度冰冷的回绝,弄得丹尴尬不已,求助的看向赵俊云。
多天来的荒野求生之旅,赵俊云眼睁睁看着一个有着十多人的队伍,最后剩下他和哈特伦两人。其间险死还生,你争我斗的事情也发生了不少,让他深深体会到什么才是残酷的生存,他以前那些所谓的野外徒步旅行与此相比,简直就像是幼儿学步。
而他的心态,性格,人生观也在不断的生死经历中,逐渐产生了变化。这变化发生得很缓慢,但终究还是发生了。
“丹,我的态度和我朋友一样。如果你们也要去找河流闯过沼泽,可以尽管去。但是我想提醒你一点,生存,靠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赵俊云话音刚落,丹突然跪到了地上,眼泪鼻涕一齐流的说道:“赵先生,哈特伦先生,看得出两位都是有经验,能够生存下去的人。我知道我和我的家人,朋友都是没什么用处的人,带着我们只会是累赘。可我求求两位带走我的妻子和孩子,万一发生危险,我真的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们。我们几个男人死就死了无所谓,我只愿他们能安全回到文明世界!求求两位了,带我妻子和孩子走吧!”
接着他又转向泪流满面的妻子说道:“跟这两位先生走吧,看得出他们是好人。如果我还活着,回去后自然会去找你们!”
丹的行为让赵俊云和哈特伦有点措手不及,赵俊云扶着丹的双臂,想要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可他死活不肯起身,只是一个劲的哀求。
丹的孩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此时也哭了,他抱着爸爸嚷道:“爸爸,我不离开你,我和妈妈都不离开你...呜....”
丹不顾孩子的哭喊,冲卡纳尔说道:“卡纳尔,我最好的朋友,把我们的食物都给他们,让他们带着我的妻子和孩子走吧...”
卡纳尔犹豫了,他结巴着说道:“丹...丹,还...还是给...给我们自己留点把,要...要不把你的那份给...给他们...”
“卡纳尔,你...“丹没有想到平时最要好的朋友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了,一时无话可说。接着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没有理由要求别人牺牲自己来成全他的家人。
他叹了口气,拿过自己的背包推给赵俊云:“你拿走吧,哦,还有打火机,还有太阳能手机充电器,不管你们需要什么我都给,只求你们带走我的妻子和孩子。”
赵俊云见反复劝说没有效果,心里也有点火气了,他斥道:“丹.维尼特!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男人膝下有黄金,跪着哭着求别人还不如靠自己?你这个样子,就算带上你,也只会连累到我们!”
对于哈特伦来说,哀求,残酷甚或是死亡的场面都不能打动他,唯有父亲和孩子间感情的羁绊能动摇的他的心。他铁着脸默不作声的将丹的食物背到背上,顺便把打火机也放入口袋。
“想要离开这里,就要看你们能不能跟上了!”他冷冷的抛下这句话,朝赵俊云打个眼色,带头离开了。
赵俊云拍拍丹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郑重的说道:“记住,学会靠自己!”
丹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赵俊云千恩万谢,和妻子一左一右牵着孩子,紧紧的跟在了赵俊云的背后。
由于丹照顾着妻子和孩子,卡纳尔搀着受伤的劳伦,赵俊云和哈特伦只得放慢脚步与他们保持差不多的速度。
一路上的辛苦自不必说,走走停停间,黄昏来临了,只见暮霭沉沉,残阳如血,散雾在蕨类植物林中弥散开来,给昏暗的暮色铺上了层不可捉摸的幽谧。
劳伦的情况不太好,哈特伦抓紧残阳落山前的短暂时间,临时找了些能够解蛇毒的草药敷在了劳伦的伤口上。在此过程中,赵俊云发现一种叶片多肉的蕨类植物,里面富含水分,完全可用来止渴。
他见植物上有小虫生活,初步确定应该没有毒。为了进一步确认,他取出小片幼嫩的部分,放在舌尖咀嚼品尝,不但没有任何刺激,反而还有些甘甜。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异常,因为不但可以解决水源问题,还可一并解决食物来源。毕竟面包,火腿总有吃完的那天,猎捕动物的话又太耗费时间精力。
赵俊云采摘了很多这种蕨类植物的叶片,分给了众人,唯独丹的妻子维妮娜拒绝食用,她觉得多肉植物非常恶心。
劳伦在敷上草药好,情况稍微有了好转。眼看快要入夜了,哈特伦决定找地方休息。他和赵俊云还是按照老方法,清扫出一块空地。但是林中树木极少,没法搭建棚子,只能退而求其次。
两人砍了大量巨型的蕨类植物叶,把他们一片片垒在一起,用短小的根茎撑住,留下底部的空间,做个可供人爬进爬出的口子,一个勉强能睡人的简易窝就建成了。
两人又如法炮制的造了好几间,等到完工的时候,夜幕彻底降临了。
赵俊云协助哈特伦燃起篝火,在有了打火机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很快就做完了。
在安排值夜人选的问题上,赵俊云和哈特伦稍微产生了点分歧,他不相信认识不久的丹等人,坚持要自己和赵俊云轮流值夜。
赵俊云见他蓬头垢面,面色其实已经非常疲倦,担心他把身体熬垮,不赞同他的安排。最后还是丹提议前半夜他负责,后半夜他两再轮流。
哈特伦想着危险大部分出现在下半夜,也就勉强同意了。
一时之间,临时营地里鼾声大作,不管是赵俊云还是哈特伦,体力都已到了极限,若不是坚强的意志力支撑,恐怕早已倒下。所以尽管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也抵不过身体的困倦,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片蕨类植物林和其他地方有点不太一样,白天还生机勃勃的,到了晚上就沉默下去。一轮模糊的毛月亮孤独的吊在空中,冷漠的注视着黑魆魆的大地。
赵俊云被丹从沉沉的睡梦中摇醒,朦胧中听见他紧张说道:“赵先生,劳伦好像不大对劲。”
赵俊云抹了把睡眼惺忪的脸,把头从简易窝的入口伸了出来。
丹是背对着篝火,昏黄跳跃的火光在他的背上摇摇晃晃,而他的正面落在赵俊云眼里,黑乎乎的看得不甚清楚。这种明暗之间的对比放大了临时营地里诡异不安的气氛。
赵俊云一时半会还没完全清醒,他打着哈欠说道:“直接叫我的姓就行了,不用带先生。劳伦有什么不对劲,蛇毒发作了?”
“不是。”丹战战兢兢的左顾右盼一番说道:“你不是见过抢我们食物的三人的尸体吗,劳伦...劳伦现在的情形有点和那...差不多。”
“什么!?”赵俊云睡意全消,一骨碌从简易窝里爬出来,冲丹说道:“你快去把哈特伦叫醒,不要惊动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