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警报,人群向外聚集。或许是平时有过相关训练,撤离工作十分顺畅,现场秩序极好。
负责引导的是公安部的职员,和安全部这种以打架为主要工作的暴力团体比起来,他们显然更合适这项工作。不过,就算安全部想接手,人员方面也无法支持。
“大家不用紧张,一切都在控制中!”
“请注意身边的老人和小孩!”
……
在诸如此类的提醒中还混杂着其他一些声音。人群在前方分出几条细流,细流的末端是一个个拿着检测器的职员。
“麻烦大家都举起左手!左手!”
“检查完毕的人请按工作人员指示离开!”
“没有身份编号的未登记人员麻烦到那边集合!未登记人员麻烦到那边集合!”
……
【未登记人员】这个词出现的频率尤其高。这是官方词汇,一般人更喜欢叫他们【流浪者】,“丢失”了身份编号的“可疑分子”。
每当有流浪者离开队伍,人群便会陷入短暂的沉默,准确来说是表现为沉默的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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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的检查工作由安全部负责。这类人员比例很少,处理起来并不复杂,其中多数都是非结蛹者,甚至还有不少普通人。从年龄看,没准是年轻时赶‘时髦’弄得。
“请出示登记证,有居民证的请出示居民证。”
……
简单扫了圈流浪者团体,确认没有棘手货色后,切斯特重新将视线望向前方。和其他人严肃的样子比起来,他看起来就像是在摸鱼打诨。
嘴里叼着根没有点燃的烟,神情……
“前辈亲,你是不是想上厕所?”
?
“g……”
刚说出第一个音节,切斯特便掐断自己的话,狠拍了下手,
“对!对!我想上厕所!你怎么就看出来了?!”
“因为你的脸上写着那啥两个字,”
说完,田恬甜立马跳开,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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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豪爽地挥了挥手,
“你等会儿就告诉黛娜,我去上个厕所。太久没拉了,可能有点臭,所以我跑远点,大概要到公墓那边才闻不到!。”
“……”
?
黛娜的声音也在这时出现,
“如果你能少说这种话,莎莉姐打你的次数能减掉九成,”
她叹了口气,透着股无可奈何的味道,
“要人侦查下那边的情况,我想让你跑一趟。”
“没问题!”
?
“侦查!记住这个词没?别只想着莎莉姐。”
“谁想那女人了!小娜你可不要胡说。我是去侦查,顺便拉那啥……算了,懒得和你说!”
?
“我才懒得和你说……注意点,别像昨晚一样……”
话未交待完,切斯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她又是叹了口气,随后拦住想要跟过去的田恬甜,
“你不能去。”
“为……”
?
“真要我说原因?”
“……”
田恬甜撇过脸,低声咕哝着什么,大抵不是什么好话。不多久便恢复了精神,
“说起来,前辈亲为什么想去公墓?”
?
“……谁知道呢?”
……
?
为了完成黛娜交待的任务,切斯特移动的速度并不算太快。在这种时候出现,与其说是侦查,不如说是以侦查的‘姿态’牵扯对方的行动……
前掠的身体忽然停住,切斯特站在屋顶边沿,望着某处的视线带着些困惑。
错觉?
没有犹豫太久,他重新向前掠去。
?
在距离那处建筑不远处的房间内,背靠墙壁的阿曼达摇了摇头,心里做了决定,以后一定要拒绝这类监视任务,相性太糟了。
这次的任务已经结束。不成功,也不能称之为失败的结束。没了骨头,只余下一堆肉的目标和真正意义上的目标在定义上有不小差异。
阿曼达走出房间,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并不是适合战斗的行头。她走的并不急,甚至有些散漫。
“会是谁呢?……”
女子的自语回荡在无人的小巷内。
?
——
带着丝古旧的阳光照在有些破落的墓碑上,树叶随风声沙沙低语,声音渐渐漫过静谧的墓园。城市的喧嚣和这里无缘,撇去死的不详意味,公墓是个能静下心的好地方。
切斯特不喜欢公墓,总觉得太冷清了,和那女人不怎么相配。他没有直接进去,在墓园外停了下来,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小刀,躲在树干后小心翼翼修剪着胡须,眼角余光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
“老头,好久不见,你这身体怎么还没倒?”
“给我滚远点!”
秃你……”
切斯特抱怨了几句,嘀嘀咕咕踏进墓园。
胡子修得很糟,还不如不修……
脚步在中途停了下来,切斯特脸上残留着的轻佻的化为铁铸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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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白色短衫,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站在某个墓碑前,手里拿着不知名的白色花朵。
切斯特压低脚步声,无声靠了过去。找到绝对不会伤到墓碑的角度后,陡然冲出,一腿揣在男人身上。
“砰!”
男人匆忙用手格挡住了踢踹,身体还是飞了出去,擦着地面拖出笔直的烟尘。切斯特看了下墓碑,随后大步朝趴在地上的男人走去。
?
浑身是土的男人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具转向切斯特的方向,
“切斯特先生,为什么踹我?”
?
切斯特表情一僵,身体跟着停下。
男人摘掉面具,露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那份陌生由两部分构成,高高肿起的脸颊和奇怪的发型。
尴尬没有在切斯特脸上停留太久,
“你有病啊!大白天带什么面具?!”
“……”
?
“你那什么表情!还有,你剪的是什么发型?跟狗啃过一样,谁认得出来。”
“……”
?
总之先把责任撇干净。
一年的工资已经没了,总不能再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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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上了,或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吧。他站了起来,沉默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本就理亏的切斯特难得生出了一些负罪感。虽然不喜欢这家伙,可毕竟这小子昨天还帮了小伊。
之前还信誓旦旦说什么欠人情,转脸就把人踹了,实在不怎么地道……恩,很不地道。
“咳!……问你话呢!那脸怎么回事?”
?
“来的路上帮了一位女士小忙,她男朋友似乎有什么误会,所以……给了我一拳。”
轻轻叹了口气,他重新戴上面具,
“毕竟不是太光彩,还是遮住比较好。至于头发……切斯特先生您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头发在被烧了不少。今天忻都的理发店似乎都关门了,我自己剪了一个。”
?
切斯特瞧了眼桃坪头上那坨,又瞧了瞧他身上的灰尘,决定转移话题,
“你来这干嘛?”
手指指了指身后的墓碑,
“认识我老婆。”
?
桃坪沉默了片刻,
“……今天是我朋友的忌日,想着来墓园走一走。您夫人……霍尔夫人的事我听伊薇琳小姐说过一些,正好看见,打算问候一下。这里没有甜花,我想颜色相近的会好些,所以我摘了……”
他举起手,那里只剩下一根绿条。
?
忌日?
切斯特回忆起某个名字:郁莘。
如果没记错,当时好像就是六月左右。
切斯特很尴尬,
非常尴尬,
极其尴尬,强撑着淡定,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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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坪简单收拾了一番,跑到墓园外围,不知从哪又找了几朵白色的野花。面具朝向切斯特,举了举手上的花,
“可以吗?”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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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把花放在墓碑前的桃坪,切斯特想着要不要道个歉。
如果是美食街那群混蛋,就算再没理,他也不会有什么愧疚。可眼前小子一副任打任骂的窝囊样,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是不是太冲动了?
正常人会踹上去吗?
会,
当然会!……
切斯特先生再次肯定了行为的恰当性。不过他毕竟是大人,下次不着痕迹的请这小子喝酒就好。
?
郁莘。
切斯特在记忆力搜寻着五年前女子的样貌,没什么清晰的图像,似乎是个非常安静的女人。
切斯特想起自己的问题,
“对了,你有没有在附近遇见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
?
白色面具转了过来,没有说话,切斯特却理解了沉默之后的问题,
“啧!信不信我踹你!”
?
桃坪移开视线,
“之前倒是听到疏散警报的声音……那应该是疏散警报吧?还是说忻都这里有不同的含义?”
“听到警报还不走!找茬是不是?”
?
桃坪望向墓园管理室的方向,
“那位老人不肯走……如果真有紧急情况,没准能帮些忙。我反正也没有急事。”
“砰!”
切斯特的良心受到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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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怎么回事?
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人!简直是好人中的典范。
好心到这种程度,即使是假的也无所谓,应该说,如果世上的假好人都这样才好。
“……咳,我就是为了他来的,不用你多管闲事。”
“切斯特先生真是个好人。”
?
“呲!”
好痛!
良心好痛!
这小子!!
切斯特对抗着可怕的‘语言暴力’,表情风轻云淡,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别人都叫我‘善良的切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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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之前还遇见一个人,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疏散警报的样子,是您的同事吗?我本来想提醒一下,可对方的灵场有些遭,连靠近都……”
脸色骤变的切斯特打断了桃坪,
“他手上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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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一个提箱。应该是拓荒者商店买的,那尺寸……”
“颜色是什么!?还有他穿着什么衣服?!”
?
“提箱好像是深棕色,又好像是黑色……衣服是黑色……”
“在哪?!什么时候?在哪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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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特的手指陷进桃坪肩膀。
桃坪艰难地抬了抬右手,
“之前找花时看到的,在那。”
?
切斯特松开手,刚要行动,身体停住,之后一转头,单手扛起不知所措的桃坪,
“切斯特先生!你……”
“闭嘴,咬了舌头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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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