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闺蜜之间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洪旗寄出的信三天之后才到京城,王若晗第四天才收到。那个年代,远距离通信手段只有三种:电话、电报、书信,长途电话和电报都费用昂贵,书信又比较慢,对于异地恋来说实在是非常不方便,鸿雁传书说起来浪漫,身在其中的人只感觉是一种煎熬。
拿到信的那一刻,王若晗激动得两眼放光,差一点就在办公室里跳起来。她在单位里一直都是优优雅雅的玉女,从没都不会疯疯癫癫的,而那一刻,她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喜悦之情,竟然有点手舞足蹈起来,让同事们感觉都有点奇怪。
王若晗躲到楼梯间里,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取出信纸,看到那熟悉的笔迹,双手捧着,一口气读了好几遍,眼里都泛起了泪花,双手也因为心情太激动而颤抖。
自从洪旗离开之后,王若晗真的就像丢了魂一样,每天丢三落四,浑浑噩噩,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他到哪里了?岭南天气好不好?他适不适应那里的环境?他挂职的单位什么情况?那里的人会不会欺生?他怎么不打电话?怎么不写信?有没有想我?会不会因为距离而让感情淡了?
短短的几天,王若晗把她跟洪旗恋爱这几年经历的一切反反复复回忆了好几遍,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检索一遍,连他们每一次约会穿的什么衣服,说的什么话,都能回想起来,还有他送的第一件礼物,他们第一拉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还有第一次被他强行抚摸。
那些温馨甜蜜的往事,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子里循环播放,还随时剪辑,拼出不同的版本,甚至会放大彼此间曾经发生的小摩擦,以至于在梦里都会因为一次赌气和争吵而掉眼泪。
白天的时候,在单位里忙忙碌碌,时间还容易打发。到了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孤零零地一个人,看到的年轻同事出双入对,王若晗心里更加想念远在天边的爱人。
洪旗在她身边的时候,两个人卿卿我我,小日子有滋有味,平时炒两个小菜,周末炖一锅鸡汤,在家待腻了就出去闲逛,逛累了就回到小窝里无休无止地缠绵,那样的日子当时只是平常,到了分别之后才明白,平常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
最难熬的还是夜里孤枕难眠的时候,她孤枕寒衾,自然会想起他温暖的怀抱,免不会暗自神伤,悄悄流泪,甚至对上天都产生不满,为什么单单把她的心上人发到那么远的地方,让他们的爱情经受这样的分别和煎熬。
他们恋爱三年多,虽然也有肌肤之亲,但她一直坚守最后一道底线,直到她听说洪旗要一去三年,心里所有关于贞操的禁忌都不攻自破,她打开了自己的心结。她不想再这样等待三年,她想在最好的青春年华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身体的交融只是她对爱情的赞礼。
然而,就像有人说过的,爱情像毒药,爱爱更像毒药,只要染上就不能自拔。
在洪旗出发之前几天他们初尝禁果,刚吃出点甜头就天各一方了,王若晗又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相思之苦让她几天之内就衣带渐宽,人一下子消瘦了不少。
虽然有一个闺蜜经常过来陪她,但朋友终归是朋友,无论怎样特代替不了男朋友。她天天盼,夜夜想,就盼着洪旗早一点写信回来,就在她一天比一天焦虑的时候,洪旗的来信总算是寄到了。
心病总要心药医,洪旗的一封来信,对于王若晗来说,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一下子就让她恢复了生机。更领导说话也不蹙眉了,跟同事也有说有笑了,连接电话的声音都甜了八度。
下班回到宿舍,王若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又仔仔细细把信读了几遍,连信纸上的些微的墨水点都不放过,仿佛每一点痕迹都带着洪旗传来的信息,然后把信纸盖到鼻子上,好像透过墨水的气味,还能嗅出一丝混合着男人荷尔蒙气息的烟草味,那种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却能透过鼻腔深入脑海,唤醒她潜意识中的冲动,让她感觉浑身奇痒难耐,身体由内向外发热,接着就不由自主地蜷缩、扭动,她自己的双手也慢慢滑向胸前,揉捏自己的身体,嘴里低声呼唤着心上人的名字,心意开始恍恍惚惚,一闭上眼睛,就把自己的手想象成他的手,不断加重力度,直到自己因为疼痛发出低低的呻吟。
王若晗正沉浸在自己的意淫境界,门口有人敲门,同时大声叫她的名字:“王若晗,王若晗?你在吗?快点开门。”
敲门的是王若晗的闺蜜许可儿,也是她的同乡和学友。王若晗受不了孤独寂寞,就把许可儿叫来跟她作伴。
许可儿在电视台做编导,上班时间不固定,很少准点在下班时间回来,今天回来这么早有点奇怪,就好像是故意要来组织王若晗发动春情。
王若晗懒懒地过去开了门,让许可儿进来,埋怨道:“你能不能别总那么大吵大叫的,就不能小点声音吗?”
许可儿把背包往床上一扔,一边换鞋一边说:“谁像你说话老像你似的,细声细气,跟没吃饱饭一样。”
许可儿看了王若晗一眼,见她脸上有一抹潮红,眼里含着微笑,脑门发亮,蓬蓬松松的头发都跟平时不一样。
“等一下。”许可儿拉住王若晗,伸手摸摸她前额,又捏捏她脸颊,问:“你升职了?涨工资了?受贿了?”
“你才受贿呢。”王若晗甩开许可儿的手,却又忍不住娇羞地一笑,脸上显得红润照人。
“不对,你肯定有好事,瞒不了我。”许可儿是电视记者,观察人还是有一定经验,更何况她们又是多年的闺中密友,彼此都很熟悉,王若晗身上一丁点的变化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快交待,有什么好事,乐得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王若晗抓起米老鼠抱枕朝许可儿头上打下去:“你才像猴屁股呢,说话就不能文明点?还记者呢,连野蛮人都不如。”
许可儿给自己倒了杯水:“你爱说不说,我还懒得听呢。”她喝了口水。“赶紧捯饬捯饬,等会儿咱们出去嗨。”
“出去嗨?去哪里啊?我,今天不想去。”许可儿把放在床头的信纸拿起来,按照上面的折印叠好,准备放回信封里。
许可儿一眼看到,凑过去问:“不想去?你一个人在家干嘛?还犯相思啊?我告诉你,别没完没了的,你老这样早晚得神经病。”
王若晗斜楞了许可儿一眼:“你才神经病呢。”她低头捏着叠好的信纸,满面含羞地说:“他写信来了,我想给他写回信。”
许可儿一听,立刻开始酸她:“哎呦,哎呦,不就写封信来吗?就美得你跟吃了蜜蜂屎似的,至于吗?这要是人回来了,你还不倒贴上去啊?”
“你滚开,你才倒贴呢。”王若晗沉下脸来。
许可儿大笑起来,过去坐在王若晗旁边,搂住她肩膀摇晃着哄她:“对不起,对不起,我用词不当。我是说啊,你写回信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吧?明天写也行啊,他走了十多天才来一封信,你也让他等十来天不过分吧。”
王若晗把她的手推开:“谁会像你那么狠心呢?谈恋爱要相互体谅才行,哪能像你这样半斤兑八两的。”
“是啊,我不会你那一套,所以没人跟我搞对象,对不对?”许可儿放低姿态,嘻嘻笑着说:“能不能把信让我看看,我也学习学习,看看他是怎么用甜言蜜语迷惑你的。”
王若晗赶紧把信塞到枕头底下:“不行,哪有看人家信的?你太没素质了。”
“我是抱着学习的态度啊,长这么大也没有男生给我写过信,我缺少这方面的阅历。”
“那你怪谁啊,是你自己抽烟、喝酒、讲粗话,穿套头衫,运动鞋,整天跟假小子似的,谁敢找你啊?”王若晗把她推开。“你不是要出去嗨吗?你赶紧准备吧,换一身女人的衣服,说不定今天就奇迹发生了。”
“你真不去啊?那不行,好心好意带你出去你不领情,那我也不去,非要看你的信不可,我到要看看信上都写了些什么肉麻带牙碜的话。”
说着,许可儿就向她枕头下面伸手,被王若晗紧紧抓住手腕。
王若晗弱弱地说:“好吧,我去还不行吗?那你说说去什么地方啊,几点能回来?”
许可儿撇撇嘴:“小样儿,去南郊温泉,五洋矿业集团办的媒体招待会,排场挺大的,他们给安排房间,在那里住一宿。”
王若晗摇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吧,我又不是媒体的,而且我不喜欢温泉,当着那么多生人多难为情啊。”
“你把情书带上,不愿意泡就在房间里自己给情哥哥写回信,在哪儿不能写信啊?非躲在你这小黑屋里写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没见过你这样的磨叽的。”
说着,许可儿双手一扽套头衫的领口,就向上一抻,就把套头衫脱下来,露出光溜丰腴的上身,只戴着一个吊带文胸。
王若晗笑着起来,把门反锁上,说:“还没锁门你就脱,不怕人家看见啊。”
“看就看吧,谁怕谁啊?等会去温泉还不是一样看?你别老这么小心眼子,看看又不少一块肉。”
她铤了挺胸,手托着文胸下缘,一边左右扭扭一边自己低头看,嘴里问王若晗:“我觉着最近一段时间好像长了点,你看出来没有。”
王若晗捂着嘴一个劲地笑:“你长那么大干嘛?跑都跑不动。再说,又没人看。”
王若晗也转过身去准备换衣服。
许可儿摇摇头,叹了口气,把文胸解下来,仍在床上,赤裸着上身走到脸盆架跟前,提起暖水瓶往脸盆里倒了一些开水,又从塑料桶里舀了一舀子凉水兑进去,涮一把毛巾,开始擦拭上身,一边擦一边吹起口哨。(那个年代就是如此,北方普通家庭刚开始流行煤气热水器,机关单身宿舍还没有洗浴设备,一般都是在机关内部的澡堂子洗澡,平时就只能在宿舍里擦洗。)
王若晗褪下外面的连体长裙,只剩下文胸和三角小裤,颀长的脖颈,瘦削的双肩,圆满丰隆的双峰,苗条精致的腰身,软软侬侬的小腹,还有修长匀称的双腿,简直就是一个绝顶的美人,无可挑剔,如果非要挑出一点缺憾的话,那就臀部没有那么丰满,这也是中国漂亮女孩的通病。
看到王若晗脱下外套,许可儿拧了一把毛巾递过去,学着电影里坏男人的样子说:“妮子,要不要哥给你擦擦背啊?”
王若晗接过毛巾,顺手在许可后背抽了一下:“你赶紧换衣服,一会儿折腾感冒了。”
许可儿冷不丁伸手在王若晗胸前捏了一把,软软的就像水囊一样,一把都握不过来,吓得王若晗尖叫了一声,身子一下子躬成了虾米。
“你要死了!走开,走开。”王若晗直起腰身,把许可儿推到一边。
许可儿嘻嘻笑着,说:“这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吗?又摸不坏。”她从衣橱里找出一条干净的文胸带上,一边系扣儿一边问:“听说,男人经常摸就会大,你们家洪旗是不是老摸啊?我怎么看着你比上学的时候大了好多?”
王若晗朝她撩了一把水:“你没个正经了,想男人想疯了吧?”
许可儿撇着嘴说道:“切,咱俩谁想男人想疯了?我呢,就是嘴里说说,不往心里去。你呢全是心里想,不说出来罢了。再过几十年,有一个专门的词形容你这种人,叫做闷骚儿。”
两人一边逗趣儿一边换好衣服,又换水洗脸,梳头化妆,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勉强收拾利落,光鲜亮丽地走出昏暗的单间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