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夙瑶严肃地注视着台阶之下恭敬站立的蓝衣少年,凝声问道。
“掌门容禀,弟子在陈州境内除妖之时,曾遇一女子阻拦。并从她口中得知,当代妖王已现人间――弟子不敌,所幸那女子似乎无意伤人,弟子得脱,便急忙赶回来禀告此事。若真是如此,恐怕神州大地将有无边浩劫!”自称慕容紫英的蓝衣背剑少年,拱手恭敬地说道,如玉面容虽然没有大的变化,但是语气中却不自觉地带着淡淡的忧虑。
“哦?……妖王?!”夙瑶先是沉默不语,紧蹙柳眉,然后朱唇轻启,轻声念道。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一拂袖,对慕容紫英冷声说道,“此事无碍……历代妖王虽然武力冠绝三界,但是想要在此界兴风作浪还差了天数,无以成事。况且此事首当其冲的便是蜀山剑派以及女娲神殿,我琼华派毋须多管――十九年之期转瞬即至,汝等当保存实力,以抗妖界――况且自保尚且不暇,怎有余力多管其他。慕容紫英,你莫非忘了昔日曾在宗炼长老面前,发下的重誓!”
“不敢,弟子一日不敢或忘。弟子曾――”慕容紫英神色一肃,似乎猛然惊醒,恭声说道。
“好了――不必多说。你只需谨记勤习剑术,凡尘俗事毋须多管,以免心有所碍――”夙瑶一拂袖,微蹙眉,摆摆手哼了一声道。
“是!――弟子明白,这就告退!”慕容紫英神色一滞,拱手应是。
“嗯,退下吧。”夙瑶一拂袖,半转过身子,凝声说道。
“……”慕容紫英拱拱手,微叹了一口气,转过身,似乎有些奇怪地看了站在夙瑶旁边的秦逸一眼,才转身离开。
“等等――”夙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止住慕容紫英道,“你去嘱咐虚邑收拾一间屋舍,让秦公子稍事休息!另让虚邑将山门外前来拜师的三人引进来!――去吧。”
“是!”慕容紫英也不多问,拱手应是后,便退出琼华宫。
待蓝衣背剑少年离开大殿之后,琼华宫内便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夙瑶背对着宫门,凝视着殿墙上的九天玄女画像沉默不语。
而秦逸似乎有些不适应大殿内的气氛,轻咳一声,迟疑道:“夙瑶掌门……我”
“秦公子――你可知这昆仑山中一共有八个修仙门派,我琼华派传承一百五十年,独树一帜,供奉着九天玄女,讲究“人剑合一”的修行之法,与蜀山剑派以气御剑的修仙之法,殊途而同归――同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修仙法门之一,并且与海外的蓬莱剑派,姑射神山的姑射剑派并称四大修仙剑派――师尊太清真人曾经修为通天,被尊称为四剑派之首――”夙瑶语声清冷地说道,幽幽泠泠的声音回想在琼华宫中,让这座古老的宫殿更加的沧桑肃穆,令人心生敬佩。
“可惜――十九年前在昆仑之巅与妖界一战之中,师尊在与妖界之主的战斗中不幸身亡,师兄玄震战死,后因夙玉与云天青二人叛出师门,令玄霄师兄被炎阳反噬,神志不清,大战过后,派中人才凋零,无人能担当大人,诸位长老合计一番,只得让我当上这掌门之位――哼,我亦有自知之明:在同辈的诸位师兄妹中,我的资质并不算好,修为更不是绝顶,这一切不过是被琼华当时的形势所迫罢了――如今……”夙瑶摇了摇头,那道孤独美丽的背影在秦逸看来似乎带着淡淡的哀伤与忧愁,“……待我当上掌门之后,合派中诸长老之力才将玄霄冰封在后山禁地,那日你所见冰柱中人便是昔日与夙玉师妹一同修炼双剑羲和的玄霄――”
“夙瑶掌门,当日我已听他说过此事――”秦逸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经过。
“……既然如此,这些往事你已知晓,当明白这个中事理。我且最后问你一次,你是否愿意拜入我的门下,担当斩妖除魔的大任,修仙积德、捍卫天下?”夙瑶幽雅地转过身来,凤目射出一道冷芒,带着淡淡的凌厉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对秦逸沉声说道。
“……”秦逸看着夙瑶如秋水一般深邃的凤目,心神好像被吸引一般,透过表面的冷冽,感受到了面前女子心中掩藏的苦楚与孤寂。心中不由一惊一叹,点点头开口说道,“好!在下秦逸,愿意拜入琼华门下!以修仙积德、捍卫天下!”
夙瑶淡绿色的罗袖一挥,转过身来,凤目中似乎有着难得一见的惊喜之色,只不过一闪而逝,便回复到古井无波的深潭幽水状态,身后垂到柳腰间的两根碧绿色飘带轻轻拂动,衬托着冰色的容颜,散发着绝美的气息,一瞬间的威严似乎有着令人心神摇动的魅力。
“好!很好――如此,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弟子,与慕容紫英同辈――既然你是我弟子,便应尊为此辈弟子之首!”夙瑶一拂袖,点头思索一番后清冷地说道,“明日我便举行收徒大典,并诏告全门,赐下道号,如此方可名正言顺。甚好!――嗯,逸儿你便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诸事繁多,多有劳累!”
“好!夙瑶掌门――”秦逸点点头,拱手恭声应道。
“唔……逸儿你不该如此换我――”夙瑶凤目一眨,一拂袖,语气有些奇怪地说道。
“啊,是,掌门师尊!”秦逸一惊,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说道。
“嗯!下去吧――让殿门外的虚清带你到休息之处。”夙瑶一直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笑意,衬托着雪白的面庞,显得惊艳绝伦。
秦逸拱拱手,施了一礼,便转身向殿外行去。
琼华宫中又陷入了沉寂,一袭绿衣的夙瑶似乎想起了什么,凤目中闪过一丝缅怀和感伤的神色。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道恭敬的男声。
“掌门,弟子已将他们带来了。”
“嗯,带他们进来吧――”夙瑶凝声说道。
“是!”恭敬的声音应过之后,不久便见到一位身着琼华道服的男子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男两女,正是从播仙镇寻上昆仑山的韩菱纱一行人。
“虚邑,你且退下。”见想要见的人已经来了,夙瑶点点头,一拂袖,让虚邑退下。
“是!”男子应了一声,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韩菱纱杏目眨了眨,有些敬畏地看了看庄严肃穆的大殿,待看到一身绿色宫装,面无表情,散发着无上威严的掌门夙瑶后,心里不由一阵惊讶,暗道:没想到如此大的门派的掌门竟然是……女的?!柳梦璃倒是没有露出奇怪的神色,反而一脸平静地待在一边,淡雅若仙。
“……你,叫什么名字?”夙瑶自三人进入殿门开始,便有些奇怪地看着扛着两把剑的云天河,凤目中似乎有着莫名的光芒。沉默片刻后,对云天河问道。
“啊?问我?”云天河疑惑地摸摸后脑勺,转着头看过来看过去,待看到夙瑶一脸冷意地看着自己的时候,才断声应道,“我、我叫云天河。”
“你爹是云天青?”夙瑶喜怒不形,但是凤目中却隐隐流露出奇怪的神色。
“是啊,你、掌门也认识我爹?”云天河点点头,刚想随便地称呼台阶上的女子,但是似乎是受到夙瑶赫赫的声威的影响,连忙改口称呼掌门。
“今日我在敬天之屋,以天珠占卜,得知会有故人之子前来,想必卦象中说的就是你了。”夙瑶点点头。
“我爹~他以前真的在这儿待过?”云天河听到此处,连忙急声问道。
“……不错,你爹确实曾入琼华派,只可惜他修行半途而废,后来就自行下山去了。如今他可是心有遗憾,才嘱咐你上山拜师?”夙瑶定定地看着云天河的面容,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片刻,才缓缓点点头说道。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爹很早就死了,也没交代什么。”云天河摇摇头,摸摸脑袋。
“他……竟已过世了?……怎会如此……”夙瑶一惊,宫袖轻微颤动,语声有着淡淡的的失落,喃喃说道。
“……掌门?”云天河见到夙瑶似乎在出神,不由大声唤道。
“……也罢、也罢,死生由命……”夙瑶摇摇头,似乎想通了什么,缓声说道,“……明日本门将有大事,我原不想节外生枝,但念及故人情义,且让你们几个试上一试。若能通过考验,我便破例一回,让你们入门又有何妨?”
“要是没通过呢?”云天河有些不安地问道。
“那便是几位仙缘浅薄,不适修行,也只能请你们下山去了。”夙瑶一拂袖,面色有些冰冷。
“哦……”云天河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可准备好了,若准备好了,便上前来。――我且将你们送往一处境地,如何去而复返,须得自行体悟。”夙瑶沉默片刻,对下面的三人说道。
“呵呵,只要不被送下山,去哪都行。”云天河呵呵一笑说道。
“若是在其中困得久了,我自会将你们召回,但入门之事也不必再提了。”夙瑶摇摇头,冷眼看着云天河。
“意思就是……不凭自己的本事跑回来,就不算数?”云天河傻眼了。
“不错。”夙瑶点点头。
“掌门你放心,不管跑路还是爬山,我都可以的!”云天河憨憨一笑,拍着胸脯说道。
“……但愿如此。”夙瑶点点头,面无表情。
韩菱纱摇摇头,一副他是傻瓜的表情看着自得其乐的云天河,跺跺脚,拉着淡雅若仙的柳梦璃走到夙瑶的面前,云天河回过神来也赶紧跟上。
“凝神!”夙瑶清叱一声,“玄女有命,普告万灵,自在往来,腾身紫微!”
只见一道五彩的光芒将众人包裹住,在每个人的身上晃了一圈后,汇成一团朝图画在宫墙上,泛着青色光芒,散发神秘气息的九天玄女像射去,一闪而逝。之后三人便如泥塑一般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到如此,夙瑶点点头,片刻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向殿外吩咐道,“虚邑,将秦逸叫来琼华宫――”
“是!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