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的忙吗?”用过晚膳后,洛羽问道。
一听,隽珩皱了眉,不悦道:“怎么?这就要撵本王走?”
“不是。”洛羽偎在隽珩肩上,半撒娇半讨好地说道,“若是陛下不忙,我想和你讨个商量。”
见洛羽这幅模样,隽珩便知她是有事相求,于是拿起了架势,不置可否,只转而对墨宣道:“去备下热汤,本王要与王后沐浴。”
这事哪用得着隽珩特意吩咐,墨宣早在他二人入了内殿后,便已着手让人准备去了,想必现下浴室已是热腾腾一片。“回禀陛下,奴婢已让人备好了,就怕二位主子要用。”
隽珩点点头,拉着洛羽就朝着浴室走。方才完事后,洛羽就急着用膳,现在隽珩提起,也觉得身子有些黏腻,确实该洗了澡的。只是,事情还没说,她有些不甘心。于是,又说了一遍:“我有事和你商量。”
“边洗边说。”才穿好的衣裳又被隽珩脱了个光,然后把人抱进了浴池里。“现在说吧。”
被隽珩箍在怀里,洛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男人对她上下其手。现在,她总算明白了,为何隽珩一定要在浴池里说事了。因为一旦她有所求,浴池绝对有利于这个“卑鄙小人”行方便。洛羽心里暗骂了一声:卑鄙。但骂完之后,自己倒先笑了。
“笑什么?要说的事,有这么可乐吗?”隽珩不解。
“笑你。”洛羽在隽珩的怀里转了个身,跨坐在他腰间,勾住他的脖子,“笑你一如既往的卑鄙。”
隽珩一手捏着洛羽的下巴,佯怒着说道:“本王以为王后是个聪明人,”另一只手从水下抓住洛羽的脚,一路向上摸去,“可眼下这般处境,竟还敢说如此惹得本王不悦的话?就不怕本王将你‘就地正法’吗?”
“不许再胡来了。”洛羽扯掉了隽珩的手,瘪着嘴,埋怨着,“我真有事要说,别总是不正经的。”
隽珩的心被撩拨得发痒,对此刻的洛羽又爱又恨,不甘心地咬住她的耳垂嘬了一口,同时在洛羽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虽下手不重,但就着水声显得格外响亮,惹人脸红。“说!”
洛羽冷哼了一声,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朝着那不安分的人皱了皱鼻子,翻身下来,倚在他身边道:“当初发现宋惜言缢死在点石桥的假山时,为何没有立刻将其收敛,反倒等了一个多时辰?”
隽珩摇了摇头,坦白道:“宋惜言并非是在点石桥的假山上被发现的,是我特意让人将其吊在显眼之处。”
洛羽有些吃惊,忙问:“那尸首是在何处?”
“同样是在点石桥,不过是在点石桥的池底,而非假山之上。”
“所以她脖颈上的勒痕……”
“发现尸体时就有。所以才伪造其缢死的假象。”
“为何?”
“因为想试探一把。”
说到此,洛羽有几分明白了隽珩的用意。“试探究竟是不是宫中奸细所为?”
“不完全对,其实我想试探的是,宋惜言和宫中奸细究竟有何联系。”隽珩解释说,“她当初入宫就事出异常,而后你又莫名要了她来景晖宫,我就更是不解。加之那段时间,你暗示了奸细之事,所以我便有了猜测。“
“那试探的结果如何?”
“事出突然,想法难免简单了些,所以没达到目的也不奇怪。当时设想的是通过移动尸体,伪造自缢的假象。如果是奸细行凶,那么此举有可能会让凶手以为宫中还有接应他的人,从而引起他的行动。如果宋惜言就是奸细之一,那么她的死就另有一番探究了。其余奸细见同谋送命,自是不会坐以待毙。总而言之,目的就是投石问路。但并没有成功,因为自宋惜言死后,一切并无异常。”
“所以,奸细之事到现在都没有头绪吗?”
“就看宋惜言一案的调查结果会不会有所帮助了。”
见隽珩那边一筹莫展,洛羽觉得时机不错,于是说道:“我倒有个想法。”
隽珩面色有些不善,“又想掺和这些不该管的事?”
“你先听一听,再训斥我也不迟。”见隽珩不表态,洛羽便自行说了下去。“其实,宫中一直藏着一个绝佳的诱饵,何不放出诱饵,引其主动咬钩?”
“你是说,”隽珩的脸色更难看了,“贺丹云?”
说这些话时,洛羽心里也有些打鼓,怕隽珩生气,更怕隽珩质问她哪来的这些主意。其实,在今日见到隽珩之前,她倒没想过把贺丹云的事告诉隽珩。但她发现,告诉不告诉其实并无不同,隽珩也一样能知晓,还不如她主动事前坦白,还能落得个主动。
不顾隽珩愈发难看的脸色,洛羽继续说道:“你想。奸细是废世子派来的,那么宫里关着的世子夫人他们也未必不在意。但劫狱什么的不值当,只会坏了大计。但若把贺丹云放出囚室,安排在宫中某处养着,那么奸细咬‘饵’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隽珩没有接洛羽的话,只问道:“你见过邓凛了?”
“啊?邓凛?没有。”洛羽连连摇头,“他不是被你革职了吗?”
“屡教不改!”隽珩愤然翻跨出了浴池,胡乱地给自己套上衣服,怒冲冲地就打算离开浴室。
洛羽见状,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你去哪儿啊?”
“有点事要处理,先回启宸宫一步。”隽珩不想对洛羽发火,于是尽力压制着怒气,蹲在浴池边上,还算和气地对洛羽说道,“你再泡会儿,今天累了,早点歇下,我晚些就不过来了。”
洛羽攥着隽珩衣角的手紧了又紧,她知道隽珩着急返回启宸宫,是为了处置邓凛。“我们可是有约定的。不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许迁怒于旁人。”
“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揽错?”隽珩摸了摸洛羽的脑袋,擦掉了她脸上沾染的水汽,“你什么都没做错。而做错的人,也必当受罚。”
“不,错的是我。祭祀那天,是我找到邓凛的,而非他来找我。”
“那你为何要去找他?”
“因为……因为……”洛羽想来想去,也找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坦白说为了帮方罂逃跑吧。
“你可知,你越是为他开脱,我就越是生气。”
“可邓凛也没做错什么。此时正是利用贺丹云的时候,他反倒是帮了忙的。你先留一留,听我把话说完了,若是不妥,你再想去处置何人,我也管不了。”说着,洛羽伸手让隽珩拉她出了浴池,然后唤了侍女进来伺候更衣,这期间,她始终死死地抓着隽珩,生怕一个不留神对方就溜走了。
“好了好了,今晚我不走了还不成?”隽珩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么抓着我,还怎么更衣啊?”
“说好了不走了?”
“王后这么留本王,本王也不是不解风情的人。”
“哪跟哪啊?”洛羽总算松了手。但见隽珩穿好了衣服,又挽着对方,寸步不离。二人黏似一人,并步走向了内殿。待关了门,洛羽才放开了隽珩。
“这个你看看。”她拿出了叶蓁蓁今早交给她的那封信。
隽珩看过以后,不明所以。洛羽便解释了这封信的来历,以及信上的内涵。她指着其中一句道:“你看‘园中牡丹,花叶萎黄,心忧之’,这句说的当是贺丹云。以此可知,他们并未放弃贺丹云。那么我们就顺其意,就将贺丹云放在昭和宫中养病,如何?”
“这封信是从昭和宫发现的?”隽珩盘算着,如此一来,调查的范围就缩小了许多,“昭和宫上下不过三十几人,要想找出这封信的主人,并不难。”
“可就怕打草惊蛇。”
隽珩点点头,认同了洛羽的说法。因为他们并不知晓宫中到底暗藏了多少眼线,如若大张旗鼓地调查,很有可能让其余人等销声匿迹。他又问道:“叶蓁蓁觉得,这封信出自红莲之手?”
“是,她说字迹和内容都像是红莲写的。但我觉得可能并非如此。你想,这个人若能隐藏下来,必定是小心了又小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识破。字迹可以伪造,内容也可能有所掩饰,所以不能只看表面。”
“那么也有可能这个人并不在昭和宫,这封信是故意混进昭和宫的信件当中的。”顺着洛羽的思路,隽珩提出了质疑。
“也对。”洛羽有些泄气,如此一来,一切又停滞不前,没了头绪。“可能是奸细发现我当初知晓了他们的存在,所以故意用这封信嫁祸栽赃,诱导我们朝着不正确的方向调查。”
见洛羽情绪低落,隽珩安慰道:“不过,也有可能‘灯下黑’,也有可能信件紧急所以露了马脚,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洛羽急问。
隽珩拿起这个信封仔细地看了又看,“也许我们忽略了什么暗号。内廷监有眼线会帮着把这封信送出去,只可惜那天出了岔子,才意外被退了回去。”隽珩拿了主意,道:“我会让陈华暗查内廷监,昭和宫也不能就这么放了。”
“你打算如何?”
“就按你说的办,放贺丹云,入昭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