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原因?”周雨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样子又是让林曦月内心中一阵恼火。
“你知道么,我信奉一个宗教,说来挺奇怪的,这个宗教只出现了异常短暂的一段时间,但我还是从孤儿院地下室收藏的古籍中找到了她。”
“宗教?原来只是一个信教的懦夫?”
“地图炮可不好啊,信教的并不等于懦夫,只是......对于未来的期待,但无力改变,或者对于世界的失望,于是沉浸......一百个人,有一百种信教的理由,呃......好吧,或许这并不准确,但至少,我所相信的东西,和那些主流的都不一样。
周雨拉住了林曦月的小手,顺着河流下游的方向走了大概一点五英里,便是遇到了一面围墙,翻过去以后,居然是看到了稀稀疏疏的建筑群,木质建筑,被自然腐化的很是严重,基本不能住人的样子。
周雨继续往前走,就在林曦月要不耐烦的时候,找到了一间看起来是修缮过的木屋,周雨掏出钥匙,推门而入,然后反手锁上。
最后,两人并排坐在了屋顶上面,视线所及的地方有一条异常明显的长线,那是草地和荒漠的分界线,再往那边过去,所要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荒漠了。
“来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带你来,然后就来了。”
“快点,你话还没有说完。”
“是是是,林大小姐。”周雨站起身来,朝着林曦月行了一个蹩脚的贵族绅士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林曦月的旁边。
“名字呢,叫做阿库西斯教,女神则是一个笨笨的水之女神。”
“等等,难道你所信奉的宗教不是把神明当做祖宗似的供着?”
“不是啊,阿库娅女神在书本的形容中其实挺不错的,有些笨,但非常的善良,对信徒非常的好,但总是好心办坏事。”
“那都不像是一个神,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了!”林曦月翻着白眼吐槽,不过周雨也没有生气,依旧只是拿出那副招牌的笑容:“是这样没错,我也这么怀疑过。”
“怀疑过?”
“对啊,怀疑这些难道有什么作用么?”
“行行行,你们教条是什么?”
“阿库西斯教教义!阿库西斯教徒努力就能做到!你们都是能干的人,就算失败了也不是你的错。不能成功都是世界的错,从不开心的事情中逃避即可,逃避不是失败,有句话叫逃避就是胜利。犹豫过久得出的答案无论如何选择都会后悔,反正都要后悔,就选择当下的快乐吧!”
周雨说完这番话,甚至有些羞耻,也确实是这样,这种宗教听起来都是那么的奇奇怪怪,而且当代信奉的人,也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传教,只是从古籍中看到,然后便信奉了。
这种信仰和宗教在世人看来始终是有那么些廉价的样子。
果然,在愣了一秒钟以后,林曦月果断的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难道你是在逗我开心吗?”
“但......确实不是。”周雨艰难开口。
“好吧好吧,那你不给我解释一下?”
“字面意思呗,虽说真的很废柴啊,我之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甚至都怀疑这个是废柴教了,不过到最后我还是想到了不少东西。”
“悠哉悠哉的语调,对一切都没有强烈功利心的样子,有一些小小的追求,但并不疯狂......这多有的一切,看起来难道不是因为生活已经足够美好,所以才会这样的吗?”
“所以我觉得......”
林曦月脑袋枕着自己的双手,打断了周雨:“所以你觉得,这个奇奇怪怪的宗教,确实存在,但之所以很短暂,那是因为世界从来没有如此美好过,其出现的时刻对于整段人类的历史来说就连昙花都算不上。”
“然后呢,你觉得,而创立宗教之人阿库娅,也是真实存在的人,只是她一直在追求美好,所以被后人给神话了,就像是耶稣。”
“最后,你觉得,你也想要追求这份美好?”
“是。”只是这么短短一小会的对话,周雨居然产生了自己被完全看穿的感觉,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是放开疑惑,然后艰难的承认了自己被完全说中了。
“嘁,幼稚!”
“幼稚?”
“是幼稚啊,美好不是这么追求的,即便是在黄金时代......也有人过得很好,也有人过得不好,也有人会饿死,这都是你之前絮絮叨叨说过的。”
“所以,要追求所谓的美好,这样可不行啊,笨木头,你的拳头得比所有人都大,让那些不想听你说话的人乖乖听话,你得拥有足够的学识,才能配合着拳头教化那些个该死的混蛋!”
“拥有足够的武力,是在这个时代追求所谓美好的最好,也是唯一的途径!”
“而不是遇到困难就去逃避,或者不理性思考就去随意的选择,或者不自知的拥有过头了的自信心!那些都是足以致命的东西!”
周雨沉默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周雨并不想承认。
“你只是在利用这个可怜的,无人问津的宗教来逃避自己而已,难道你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难道你不想在未来离开孤儿院以后也不收人欺负?难道你想成为柏林墙隔开的那些贫民?”
“但如果只是我最求了美好,最后一定会伤害......”
“自私点啊!就像你我父母一样自私,扔开包袱,然后让自己过得更好,这不是人之常情?”
“然后我们就成为了柏林墙内的‘贵族’?”
没有想象中的嘶吼,周雨神色平静得就像是在诉说什么无所谓的事实一样。
鬼知道只是两个小孩为什么会思考那么多,或许,是为了自保,所以不得不在下意识的加快自己的成长......
林曦月这次总算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最后叹口气:“或许吧,那么,是什么让你决定救我一命呢?大英雄~~~”
“良心吧?”
“良心?”
先前的阴霾似乎瞬间就一扫而空,但谁都明白,并非是阴霾不存在了,只是两人选择性的去无视了而已。
“对啊,就是良心,还有就是选择。“
“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小女孩,估计都不用养几年再拿出来服侍他们,带回去洗干净,强迫着你做一些...那种事情,算是培训,过两三个月你就会服服帖帖,然后被卖给他们。”
“我知道,因为我是见过的,那些混蛋是如何掳走贫民区的女孩子,这就是我判定你离开孤儿院后绝对活不长的原因。”
“嗯,那么选择?”
“孤儿院只收养一百个孩子,只会少,不会多,而你......是第一百零一个,即便是院长想要把你留下来,也没有足够的房间和日常生活消耗品。如果是我要把你带进去,那么代价只能是我来付。”
“但这代价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沉重了,沉重道我自己可能会因此而死掉。”
“所以我说啊,要你自私一些。”林曦月一副打了胜仗的样子,可周雨的面色开始有些不好看起来。
“难道到现在你还认为,我当初应该自私?”
“如果我自私了,你就会在回头走出五百米,然后拐个弯的时候,就会被那些家伙掳走,最后成为性玩具,不该接触这些东西,但见得多听得多了,也全都变成正常的,应该知晓的了。
“我......”
“是吧。”周雨得意洋洋。
“不,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自私。”
“你觉得我应该自私,不正是对于自己的残忍?明知道下场,所以到最后,其实你和我还是一类人而已,你觉得我不应该为了你付出那么多,应该自私,这种想法正是为我着想,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吗?”
“我......”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那么,你是怎么做出取舍的?周大圣人?”
“简单啊,教条里面的,要是纠结不知道如何选择,不如选择眼下的快乐,我就想啊,你都走到孤儿院门口了,要是让你又原路返回了,我肯定良心过不去,只是想想你被当做玩具的样子我就于心不忍,因此肯定也不会快乐,至少,即便是我吃得饱了,也能够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不用和你挤一起,想必也不会因此而快乐。所以......”
“所以,你以奉献为快乐?”
“不是以奉献为快乐,而是以拯救为乐。”
“仅仅如此?”
“对,没错,仅仅如此。”
不得不说周雨真的是个逻辑鬼才,或许正是拥有强大的逻辑思维,所以才只是一个单纯的工科生吧......
咳咳。
“走了走了,回去晚了,可是会被惩罚的,话说,你要不要叫我一声哥哥来听听?”
“不要。”
“叫一下试试嘛,又不会少块肉,我可是一直都很希望能够有个可爱的妹妹呢,这样我就能够保护她了!”
“你可以保护我,但我绝对不会把你当做哥哥!”
“诶?是吗,还真是可惜啊......不过......你似乎在承认我对你的保护了?”
“烦死了,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