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齐悦放在出租车上,我则关上车门跟范强简短的交代道:“你现在去女生寝室楼下盯着,看看有没有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楼下张望,又或者看看能不能遇上李淳生,如果11点之前,没有什么发现你就回家,不用等我。”
“卧槽,你小子该不会是故意支开我吧?”说着,范强一脸我是坏蛋的模样,瞅了瞅车内看似无还手之力的齐悦继续说道:“咱们是兄弟,所以我才劝你,千万别做傻事!”
“……”
我强忍着打他一顿的冲动,一个字一个字的跟他叮嘱道:“我没你想的那么龌龊,我让你盯着你就去盯着,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齐悦还在车上,你就记住隐蔽好,如果发现李淳生出现在女生寝室楼下,不要声张,悄悄地回家就可以,明天告诉我结果!”
“你真的不是背着我干坏事?”范强一脸不相信的模样,语重心长的继续说道:“兄弟,泡妞不是你这么泡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去追她啊,但是你可千万别做傻事,犯法的!”
我一拳砸在出租车的车道:“你信不信我揍你?”
“……”
懒得跟范强这个二货多说,踢了他一脚,然后迅速上车:“师傅,三叶草酒店。”
直到这个时候,司机师傅才意味深长的从后视镜中看了我一眼,心中应该是默默想到:“这样才对吗,两男一女成何体统,我开车这么多年,也算是老司机,都从没有玩过这么刺激的游戏。”
……
车上,齐悦虚弱的靠在我肩膀上,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
不过我却是知道齐悦可能是怕尴尬,所以才会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而司机师傅的确是开过很多年车的老司机,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我本想和之前一样继续把齐悦抱进酒店,但她却摇头表示自己能走,好吧,酒店这种是非地,既然她坚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扶着齐悦的手臂走到前台开房间,才发现我身上带的零钱根本连一晚上的房钱都不够,所幸因为经常上网,身份证带着,要不然开房都开不了。
而穿着睡衣的齐悦身上更不可能有钱,出门之前谁也没想到把床上的包包拿着,以至于我有些尴尬的跟前台小妹打着商量的语气,问她能不能先付一半,明天我去拿钱再付剩下的。
不过前台小妹说酒店从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她也做不了主,说要问酒店值班经理,所幸值班的经理是个好人,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了句:“先把身份证压在前台,等先生您把钱带来,再把身份证拿走。”
“谢谢,我明天肯定会把钱带来,而且还会续期一星期。”
“给这位先生开一间房。”值班经理笑笑,然后对着前台小妹说道。
等把齐悦扶进房间内,然后搀扶着她靠在床头,我先是做了一壶热水给她倒了一杯,然后又探了探她的脉象,比之前还要差,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原本还打算明天去我爷爷的小诊所抓几味药,但现在看来,还是现在去吧,救人要紧。
我蹲在床边,望着侧脸看我的齐悦问道:“我现在去帮你抓药,你告诉除了贫血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以免用错药,有副作用。”
齐悦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不是说你胃疼嘛,这个也不能随便用补药的,你跟我说说具体症状,我才好帮你抓药啊。”说完觉得可能并不能让齐悦说真话,连哄带威胁道:“要是不说,那我就只能送你去医院用仪器检查了,到时候什么病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这次,她没有继续不说话,嘴角上扬,勾起一丝优美的弧度,与以往的冷淡与默然简直判若两人:“其实那是我骗你的。”
我点点头,贫血体质的女孩我也没少见,大抵上就是面前齐悦这副模样,虽然不清楚她是不是有什么大的病情瞒着我,但目前来看,除了贫血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大问题。
我没有问齐悦为什么骗我,她也没打算解释。
“你自己先睡一觉,我去帮你抓药,很快就回来。”接过齐悦手中的水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扶着她躺好,给她盖上被子,才拿上房卡离开。
等我关上房门,看了眼手机上已经接近十一点,这时候再去打扰老爷子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是没办法,救人要紧,还是先给她补补身子再说吧。
…………
在我去找我祖父抓药的空挡里,我并不知道齐悦在我走后接了一个电话。
“你在哪?”
“酒店。”
“哪个酒店?”
“……”
“说啊,哪个酒店,我去找你!”
“我不知道,我现在好想睡觉,好累,我要睡了。”
齐悦第一次对电话那头那个人撒谎,也是第一次主动挂掉电话,而随着她挂断电话之后,很显然对方并没有想要放过她,也根本不在乎她需不需要休息,电话铃声突兀的响彻在酒店房间内。
齐悦抓起手中的手机,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朝着大理石地板扔了过去。
“啪!”
烦人的铃声,戛然而止。
…………
陵市东区待拆迁的一片老式住宅区之内,我从出租车上下来,这里是我祖父晚年居住过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从我记事起,祖父就是一个人,我的奶奶,则从来没有见过。
这些年来我也曾问过我父亲和祖父,不过得到的大多都是零星的回答,无论是那位照片上慈祥的老妇人的丈夫还是儿子,似乎都不太愿意提及她。
当然,也许只是不想在我面前提及。
我能够感觉得到我祖父对我奶奶的爱,家里只要是我奶奶遗留下来的东西,无论过去多久,他都保存的很好。
以前我还小,并不知道奶奶是做什么,而到了现在,虽然对那位照片上的慈祥老人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她是什么职业。
如果用旧时代来称呼她的职业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自发的尊重,因为我奶奶和她的母亲都是神婆。
当时我爷爷跟我奶奶都是农村的人,旧时代几乎十里八乡都会有一个懂的些医术和驱邪之术的神婆。
小孩子有点小病小灾的都去不起大医院,而是会去我奶奶家,不需要花什么钱,一篇土方子足以。
即便是现代,农村里也会有那么一两个懂的一些岐黄之术皮毛的神婆,虽说现代医学已经极其发达,但有些时候,一些医院所谓的不治之症,死亡判决书,一篇土方子也许就能够救命。
中华民族几千年传承下来的东西不能说是假的,否则不可能存在那么久,只能说时代在发展,而淘汰了一些旧时代的人和事。
而我奶奶,则成为那些被淘汰的人中的其中一个。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那会反对封建迷信的呼声还没有落下,所以无论是我爸爸,还是我爷爷,都不曾过多的提起过我的奶奶。
而直到近些年,才没有那么严苛,不过我已经很少会问了,而这种不幸的事,自然也没人会主动告诉我。
除了少年时期我经常跟在老爷子的屁股后面走很远的路去山上采药,如今那片山已经划归到地产商名下,建造什么别墅区,我爷爷已经很久没有去采过野生药材了。
自从我父母从部队回来各自安排了工作之后我就很少来我爷爷这里了,要么是在学校,要么是在去学校的路上,要么是在家,我的家。
我记得上次见到祖父还是两个多月以前,我们虽然住在一个城市,但住的地方却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
我父亲不是没有说过要接我爷爷去我们家住,但老爷子从没有答应过,他说这辈子他就在这里了,除非死了,否则,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年轻人很难理解老人们的执拗,总说老人们不知好歹,就好像如今这片待拆迁的地方,住的大多都是老人,只要拆了每个人都至少能够分到几百万,但是除了些年轻人,老人们很少离开。
无论推土机开来多少次,他们都不动如山的坐在楼下下象棋,这些人有的是政府部门的退休老头,有些是越南战场上退役的老兵,也有如我爷爷这样,在部队奉献一辈子的老军医,即便是见到首长,这些人也大有底气十足拍桌子瞪眼的倔强老头子。
所以这片区域从几年前就说拆,也只不过拆了一部分,而这群关系最硬的老头子们的地盘,却从来没有人敢强拆。
我爷爷在楼下有个诊所,给这些老头子们瞧病不要钱,当然,要是哪家有好酒不叫他,倔强的老头子肯定连象棋都不跟人家玩了。
而我因为从小长在这里,跟这里的爷爷辈老头子都很熟悉,也对这片看似破旧的待拆迁区有些别样的情怀。
因为我是来抓药的,所以也只是跟几个依旧在楼下借助昏黄的灯光下象棋的老头子打了个招呼就上了楼。而我爷爷作息极有规律,也许是老了,医者出身,每天都会早早的歇息,然后早早的起床散步,即便已经将近七十,老爷子的身体还很硬朗。
我在门外叫了几声,屋子内传来稀疏的声响,然后电灯打开,老爷子披着一件外套走出来,有些疑惑的问我怎么大晚上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