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是娄青雪的二十二岁生日了,为了拯救自己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的睡眠质量,霍凯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次机会,求得娄青雪的原谅。霍凯提前放出话,让公司的人进一个群,群名是“邓氏房产机密群”,公司里的人原本以为是有什么重要事件,都很紧张,余向阳却笑着说:“没事,是董事长打算给夫人庆生,明天给咱们每人发两百块红包,然后我们出五十二个人加群,每人发一句。”众人才赶紧争着抢着加群。等加满五十二个人后,霍凯就把娄青雪拉了进去,六月一十七日当天,霍凯先发了一句:“祝董事长夫人生日快乐”,接着每个加群的人都发一句,那时还没有“口令红包”这个东西,霍凯和娄青雪也不会一个个去数,发不发全靠自觉,但每个人都发了,毕竟大家都清楚五十二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娄青雪既是感动,又是害羞,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发了一句:“谢谢大家。”余向阳趁机发了一句话:“夫人要谢就谢董事长,香一个!”其他人也在起哄,搞得娄青雪发了个“拜拜”的表情就急着下线了。
晚上易天祁把娄青雪约了出来,送了她一个红包,娄青雪本来以为是支票,凭她和易天祁的交情,估计有好几千,但她还是调侃易天祁说:“怎么这么薄,不会只有一百块吧?”易天祁耸了耸肩膀说:“你打开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娄青雪笑着打开红包,却发现里面装的竟然是邓氏房产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易天祁争起地盘来心狠手辣,段珏心疼小弟,把这个给了易天祁,换取两人在冲绳的和平相处。娄青雪惊讶地问易天祁:“你怎么会有这个的?”易天祁开玩笑说:“因为是我在搞鬼呗!”娄青雪知道,易天祁这是不肯说的意思,霍凯告诉她易天祁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让她少跟他接触,不过她无所谓,她相信易天祁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娄青雪本来是不肯接的,她不知道邓氏房产究竟值多少钱,当初邓敏叶为了整垮娄氏财团搞得邓氏房产也元气大伤,所以娄青雪小的时候就听到邓敏叶和助理说过邓氏房产亏空了二三十万,幸好有助理帮忙,加上邓敏叶又不畏艰辛,邓氏房产才没有停止运营。邓氏房产对外宣称价值五百万,事实上一百万总还是有的,这么多股份很可能连二三十万都不只。易天祁却告诉娄青雪,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就不可能收回,如果娄青雪不要就扔了,娄青雪这才只好收下。
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霍凯敲了敲娄青雪锁上的房门:“小雪,最近你实习辛苦,都没有做饭了,我一老饿着肚子,明天我把妈接过来好吗?”娄青雪知道霍凯是个孝顺孩子,便同意了,霍凯便趁机得寸进尺:“那你看我妈来了,你还让我睡沙发,岂不是让老人家看笑话吗?”娄青雪说:“明天你再进来吧,今天我累了。”本来接姜秋琴过来是件好事的,姜秋琴知道娄青雪是千金小姐,又要上班,把买菜做饭搞卫生的事全包了,每天甚至把夫妻俩第二天要穿的衣服袜子都给拣好放在他们的床头柜上,娄青雪只晚上闲着没事偶尔帮忙洗洗碗,但两件事让他们小两口十分头痛。一是姜秋琴不太讲卫生而且小气,炒菜的锅中途从来不洗,油用上好几次多余的又放回油桶里,又贪便宜喜欢买死鱼,霍凯吃了十几年姜秋琴做的饭,已经习惯了,倒是娄青雪经常为这事和姜秋琴争论。姜秋琴晚上洗脸、洗屁股、洗脚用一个盆一盆水,洗脸、洗内裤和洗袜子用一块肥皂,有时图方便顺手就拿娄青雪的肥皂,而且拉都拉不住。二是天天催着两人生孩子,搞得两人很尴尬,他们如今的感情是好了很多,可是……虽然姜秋琴干涉两人婚姻让他很尴尬,但他知道姜秋琴是为了他好,也不会像娄青雪一样和姜秋琴置气。
白盛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了夜逍遥,可看到眼前的杜尤仲,却是觉得明明那条路那么短,脚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先前准备好的说词,酝酿好的表情,压在心底的愤怒,只变作满腔的委屈。好想好想,就这样扑到他的怀中,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做,既然当初能那般绝情,为什么现在却不肯放过自己。可是,不敢,不敢看他,怕被他问,怕他说出,因为他和别人一样,认定是自己害死了杜虞,所以在报复自己。一个女人,无论经历过什么,无论已经变得多么坚强,在喜欢的人面前,永远是那般脆弱。杜尤仲是白盛清的初恋情人,白盛清第一次见到杜尤仲,是在去一家银行应聘时,那时,他二十,她十九,都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可惜了,后来白盛清得罪了人,又没有后台,被人绑架了。被囚禁的那段日子,白盛清的梦彻底破碎了,她知道,杜尤仲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她,甚至,如果她死了,他或许很高兴。那段日子,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那里,但即便是死,她也不恨他,她恨不起来,只是不会再爱了。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最后救出她的,居然是钱纪阳,杜虞的丈夫,那个和她仅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如果说她在上辈子欠了杜家姐弟的债,那她这辈子最亏欠的,大概就是钱纪阳了。钱纪阳救了白盛清,送她去疗养院、陪她说话、当了她孩子的父亲。那是她的孩子,那样小小的粉粉的一团,怎么能有那样屈辱的身世呢?即便只能做一个私生子,也好过让他生父不详。
白盛清曾以为,她这辈子就这样了,安分地养大孩子,参与一个生命的历程,享受做母亲的艰辛与欢愉。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杜虞还是发现了她的存在。杜虞发疯似的咒骂不能使她动容,当年的真相却击溃了她的心防——那些信,杜尤仲只收到了第一封,他想救她,因为他是爱她的,只不过,钱都被杜虞截下来了,而之后的信,他则是一封都看不到了。杜虞说白盛清被卖到了国外,具体在哪没有人知道,为了这么个模糊的消息,杜尤仲出了国,九年了,他一直没能找到她,便九年不曾回国,他,并没有迎娶他的未婚妻。从一开始,杜尤仲便告诉了那个女孩,他喜欢的是白盛清,只不过因为杜虞讨厌她,所以没有对杜虞说实话。那天她听到的,一句都不是他的真心话。杜虞选择了将白盛清和钱纪阳的关系公诸于众,就在杜尤仲终于能听说她其实一直在国内的那天——他们俩,彻底完了!白盛清宁愿杜尤仲相信,她已经和钱纪阳在一起,她宁肯被他恨,也不想他心疼。杜尤仲离开了,不再是为了找白盛清,而是为了不再见到她。白盛清有了自己的公司,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这次她真的把他忘了,忘得很彻底。杜虞死了,死得很蹊跷,但那又与她何干呢,她只要管好自己。钱纪阳突然的求婚让她很意外,虽然他曾经说过,想要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们母子,但似乎太急了些。她的孩子可以拥有一个法律上的父亲了,不用再被人嘲笑是私生子,不用再受人白眼。她答应了钱纪阳的求婚,在质疑声中替换了杜虞的地位,可她并不开心。
终于,白盛清控制好情绪,走上前,用最冷静的声音和他谈条件:“你想要什么,睡我,还是羞辱我”此刻,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尊严。或许,喜欢上他,便已经低入尘埃,早就丢了自尊。杜尤仲似乎有些错愕,却是什么都没说,调了酒,递过来,他的脸上没有恨意,但也没有半点柔情。有的,只是冷漠,与无尽的沉默。白盛清真是恨透了他的沉默!宁可他把自己狠狠骂一顿,说一句:“白盛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贱,这么自甘堕落,这么人尽可夫了!”白盛清主动上前,揽住杜尤仲的脖子,手指轻触他的喉结,半眯着眼,尽量使自己更妩媚。那半年,最痛苦,最黑暗的时光,只教会了自己一件事,那便是,怎么才能引发,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对自己身体的渴求。还真是讽刺呢!果然,杜尤仲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又啜饮一口,吻了上来:“陪我一晚,明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酒从杜尤仲的嘴里渡过来,咽下,嗓子好辣,眼泪止不住流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这天白盛清喝了很多酒。不伤心,亦不开心,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倒。喝酒壮胆,还真是这样。喝了酒,便有了疯狂的理由。于是,那些连梦中都不敢做的事情,在酒后,神志仍很清醒的状态下,会都做了。是的,神志清醒,清醒到,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后来,便和他到了这,他的房子,第二天,身上带着他的气息,回了公司,回到了,那一个又一个的牢笼。只是不知道,这间房,可有别的女人进来过?真是的,又不是他的妻子,凭什么管他呢?妻子么,明明不是妻子,却还是那般在乎。女人都爱吃醋,都喜欢无理取闹,但是,如果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面前,霸道不讲理,那说明,她爱这个男人。还记得当时,自己抱怨,他的房间像个停尸房。一盏暗灯,一张床,便什么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