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其形毫不温暖的太阳似乎留恋人间,在天上悬挂了好久,方才缓慢地在西边的天空沉坠而下,像一个糖饼,也像一个蛋黄。
庄小周感觉到了寒意,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燕彩霞背着剑匣子快走几步,跃上一道矮墙,看着远处说:“掌门,我看远处似乎有个村落,照我们的速度,还是歇息一晚比较稳妥,我看着牛驴,似乎也乏困不已。”
庄小周看看绿篱。
叹息道:“歇息,亦是应该,只是时间紧张啊……”
“掌门,不是初七才开会吗,明日到了即可。”江不怨虽然走的累了,但还是怕误了时辰,此行是寒山宗多年来首次明目张胆露面,他心内有些期待。
“明日上山的话,会有些匆忙,因为……”庄小周还没说完,就被绿篱抢了话头:“因为还要杀赵无忌对吧?不要为了面子非得勉强硬撑,泥菩萨也就一句玩笑罢了,何必当真。”
“这是我的一个……小目标。”庄小周伸出食指。
“还是歇歇吧,我怕把这牛驴给累死。”斐昶鉴开口了。
“对对对……”,胡不悔累的脚脖子差点断掉,急忙连声附和,说到前面的村庄喝口水,给坐骑补些草料。
“好吧。”庄小周拗不过众人。
天麻麻黑时候到达村口,有块残碑,落满泥土和鸟粪,已经被荒草遮住了一大半,江不怨上去扯掉草叶,一字一句念道:“牛……衣……村。”
“何为牛衣?”江不怨问。
“牛衣,编草为衣,覆盖牛身,指的是破旧贫寒之家,用牛衣取暖,所以古有牛衣对泣之说,表示寒士贫居困厄凄凉之意。”庄小周一板一眼给他解释。
“掌门果然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如此生僻典故信手拈来……”
“闭嘴!进村!”绿篱冷冷说道。
江不怨急忙吐了吐舌头。
村中找了几家,都没有人愿意收留这一行异乡客,江不怨打听了许久,听人说在村头有一处废弃的大宅,一行人就赶着牛驴过去,宅子的门早就腐朽不堪,上前轻轻一推,就倒地散成了数块。
安顿下来,生了一堆火,众人围坐喝些热粥。
斐昶鉴端着碗吸溜吸溜,喝了几口之后,抬头望着漆黑如墨的天空,做出沉思的样子。燕彩霞也耸了耸鼻子,小声道:“怎么觉得有些古怪,似乎天空飘着血腥的味道……”
“师叔,多疑了,夜色宁静,哪有……”,江不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凄厉的叫声打断:“有鬼啊!”
燕彩霞早有警意,所以第一个跳起身,两步跨出去,刚一出门,血腥味忽然重了几分,模糊的夜色之下,能看到本来拴在院门口树上的那头瘦驴已经瘫倒在地,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再走过去看,驴头已经消失不见。
显然是什么东西,悄无声息一口咬掉了驴头。
身后传来胡不悔的声音“师叔,那头牛……也死了。”拴在门口马桩上的老牛,后半个身子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两根惨白的腿骨,最可怜是老牛尚未咽气,半个身子趴在地上不断抖动,低沉呜咽。
“何方妖物!”燕彩霞环顾四周大喊一声。
一片宁静。
只有胡不悔剧烈的喘息声。
是什么怪物,能够悄无声息将一头牛的两条腿啃掉,而牛却不发出一丝声响,又是什么怪物,能够一口咬掉驴头?
“方才惨叫之人呢?”燕彩霞忽然想起来。
举着火折子走了几步,发现一个树桩一样的黑影,蹲下来看,是个灰衣老头,一顶黑灰色的毡帽扔在一边,老头不知死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喂!”燕彩霞喊他一声。
老头一动不动,或许是被吓晕过去了,当然,也可能是被妖怪咬死也不一定。出家人慈悲为怀,燕彩霞招呼胡不悔过来,将老头拖进院子中间。
“可有妖物?”斐昶鉴问道。
“大约逃遁了,只是我们的牛驴都被妖物吞噬,明日如何赶路?”燕彩霞答道。
“欺负到头上来了!”斐昶鉴低声说了一句。
就在此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几十人举着三五个火把冲进门,领头的是一个白面留须的中年人,他还未开口,身后的村民们便七嘴八舌开始骂人,随之而来的,还有妇人们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们这些妖人!”
“还我孩子……”
“隔壁村的叶天师很快就到,你们死期近了。”
……
听着这些不知所谓的话语,庄小周和绿篱面面相觑,方才被咬死了坐骑,又被一群村民围上来怒骂。不过绿篱念头转的快,立时明白这是为何——这些人必然是认定了寒山宗的人是妖怪。
“何事惊扰?”斐昶鉴问。
带头的中年人一拱手,缓缓说道:“适才村中有妖物横行,已经咬死了数名百姓,今日村中再无外人,只有你们一行通过,所以……”
绿篱认出来,此人是李涯。
那晚看着嵇半夜打铁,差点被杀死的人,青城郡的太守,所以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不就是……”,李涯微笑点头,说道:“我是牛衣村的塾师而已,赖村民抬举,来问讯各位。”
绿篱凑过去,小声跟庄小周说了句什么。
那晚绿篱斗笠遮面,所以李涯并不认识她,但听声音仿佛,最重要是,他看到了雷铲。
“呃……,我等明日去符门办事,半夜听见惊慌之声,出去观看,我们骑来的牛驴也被惨遭不测,还真被燕道长说着,这一对苦命的畜生。”斐昶鉴慢悠悠道。
“道长,可还有其他异状?”李涯再问。
“捡了个……人。”燕彩霞用火折子指了指地上的灰衣老头,地上冰冷,老头趴在地上已经许久,还是一动不动。
身后有个村民哎呀一声:“这老头在俺家还借过水,还问能不能住一宿,被我赶出去了,不想冻死在这里。”语气中透着一丝惋惜和后悔。
“也去过俺家。”
“俺也见过……”
燕彩霞哼了一声说:“老头自异乡孤身而来,进去讨口水,借住一宿,你们却全无恻隐之心,让他在黑暗中四处奔走,结果却被妖物捉拿致死。方才我们挨家询问,你们也是惊慌闭门,可有一毫善心?”微信搜索公众号:wmdy66,你寂寞,小姐姐用电影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