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多麽离奇多麽怪诞的怪谈归根到底只不过还是从大家的嘴里面编纂出来的故事而且在不断的流传过程里被各色人等增添修改。然後才从一开始的小创意开始由粗糙平淡的内容作爲起点在被人想像被人渴望被人畏惧中不断地增添着似是而非的要素剧情变得饱满、奇特然後在口口相传里获得生命力得以存在。
是的只不过是故事而已就算是被错误地融合了神秘的怪异怪谈的本体依旧只是故事而已。
而我现在的“我”即将成爲故事中的男主角。
按照和明阪的约定我将按照怪谈里流传的方式陷入到怪谈的传说之中然後由她来进行怪谈的解析、和破解。
总感觉这听上去和古代战场上站在第一线的足轻步兵一样尾随在後面的武士大人们在等待着低等级的小兵吸收完第一波的弓箭和长枪在前方混战成一团後再伺机寻到破绽後再以精锐的人马一股捣入敌阵进行酣畅淋漓的杀戮。
无论怎麽想这听上去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啊。
但是假如背後的“压阵的武士大人”不是凶神恶煞的大老爷们而是千娇百媚的可爱美少女似乎又没有那麽难以接受了。
况且和被从田地里征召的足轻比起来解决学校的事件本来就也和我有巨大的关系既然如此那就更没有什麽好抱怨的了。
我踏着不紧不慢地步伐在校园里走来走去漫无目的。
在七个不可思议怪谈中看似毫无关联的怪谈故事中少有的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在无旁人的环境里触发。
这很容易理解毕竟作爲故事它在恐怖性之余还必须增添足够的真实性作爲调料同时在这之上必须具备相当的暧昧作爲缓冲。否则一个大好人好端端的就在衆目睽睽之下遭了毒手那就失去了寻常鬼故事的那种如同雾气缠身般看不见摸不着的阴冷可是静下来回味却有一种好似阴魂不散的那种幽深的恐怖而变成了电锯杀人魔那样赤裸裸的粗暴血腥色调了。
在这个时间段社团的教室里可都是还有人的而且时而进进出出的学生也让大部分的怪谈没有了单独发挥的余地。
所以唯一可以在现在探索的也就是第一个怪谈了。也就是奇怪的迷路/台阶/仓库。
这个传说的暧昧色彩还是太浓厚了完全没有固定的时间点也不存在固定的地点或者换一种说法学校里的任意一个角落都可以触发。
因爲传说是从某个倒霉的学生在注意到自己走到了第多少步後用非常唯心的形式触发的。
於是我选择了在往靠近偏角的仓库和实验楼的区域不断徘徊。
然後开始回想着明阪所说的怪谈的历史事实上我们学校建校的时间是很长的。据说最开始的教学楼只是矮矮的平房那个时候未来将要作爲学区的地方还是田地。
第一个传说的怪谈最初版本更接近於乡间流传的神隐。
也就是贪玩的学生捉迷藏然後在还长着茂密稻子的田间阡陌里不见了然後大人们赶紧去找结果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过了几天後那个失踪的学生才回来了据说是迷路到了完全不认识的道路上然後在走了很久又饥又渴的时候碰到了穿着很古老衣服的好心人在他的指路下才回来的。
非常平淡毫无曲折性可言。故事里没有缘由没有恐怖只有不断蜿蜒的道路。
哦说起来明阪之所以建议我在这里走除了这里人烟稀少到了放学後就几乎不会有人来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块区域算是学校最後才开发的假如说要契合第一个最初的版本的话这里说不定是最合适的场景——曾经田地所在的位置
明阪解释过:“虽然怪谈的版本也是不断的更新换代的作爲本来就是虚妄的故事存在的怪谈一般会以人群中流传最广的版本的形式来显现。但是流传过的故事也是故事。作爲过去褪壳一样抛弃的版本说不定也会有沿袭到现在的隐约残留。”
我的命运是暂时的从现实步入到最初版本的奇怪的道路上呢还是就如同最新的怪谈所说变得进入到黑暗阴森的仓库里面呢?
我不知道?!
说不定什麽也不会发生。
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因爲已经默数了第660次了。按照最新流传的版本第666步後将会是触发怪谈的前提条件。
之一……
这也正是怪谈故事的暧昧了建校这麽多年来来来去去的有这麽多学生哪怕是只有一天心血来潮也说不定会有人数到666步假如必定触发的话那这个学校早就频发失踪事故了。
可是它之所以是学生口里故作神秘的怪谈故事而不是令人闻之色变的恐惧传说也正是因爲那古怪似乎就在身边又好像离得很远的距离感。
不过我今天就是爲了追逐它而来的。
深呼吸了下片刻後我重新迈开步伐以近乎同样间距的节奏一步步向前走着。
眼前的道路算是一条绿化带分割成的小路距离过远的路灯透过生长良好的树叶只能投照出斑驳不定的色斑。并不至於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距离看得真真切切也很有距离。
越是往前就越是脱离路灯的照射范围。
前方的树木整整齐齐的排成两列仿佛殷勤迎宾的侍者一样只不过白天司空见惯的场景在夜晚蒙上了黑漆漆的护套後一切的氛围感觉就变得不一样了。
我的心没由来的一颤就算是心里面再怎麽鼓劲加油并且乐观的自我暗示但是心里就是突然有了沈甸甸的压力。
不过我并没有强行的抑制这种情绪甚至没有试图掏出手机来增加那麽一点点的亮光。
原因很简单虽然明阪没有明言但是从她的话语的内容里也可以推断出来从学生们的恐惧和猎奇的心思中诞生出来的怪谈就是典型的民间集聚了各种要素的故事。也是带着大衆潜意识的诡奇故事。身上带着“疑心、惊怖”气息的如同故事里那些作死的主人公一样的人类才会是嵌入到“怪谈故事”里的最好角色。
我必须做好扮演“这种角色”的准备。
强忍着不打开任何照明设备我维持着脚步的步伐一步步向着绿化带深处走去。
蝉在闷热的树上鸣叫好歹还带来了熟悉的安心感。但是越往里面走两旁的灌木中、道路旁的树枝上似乎总有说不清的虫鸣和摇曳。
这些声音当然不可能让我这样一个大男人吓得转身就跑我依旧走着。
夜深了……脚下已经是无光之地太过里侧的地方已经不再是远处的路灯可以照射进来的范围了只有散射的依稀的光能够勉强分出一点用来圈住小道的灌木丛的轮廓。
呈现出一片长条形的灌木是被校工好好修剪成的整整齐齐的形状。也是白天最爲司空见惯根本不值得注意的东西但在黑暗之中它们都好像渲染上了一层似黑似无的色彩伴随着我的鞋子和石板越来越清楚的踏地声一切都正在一点点的变得不再熟悉。
是的……我并不熟悉夜晚的绿化带即便是在这个学校上了这麽多年的学我也并没有兴趣和雅致去玩夜游林间小道的情致。
这种感觉对我来说还真的是第一次。
校园是熟悉的可是我也不曾熟悉过这块土地每时每刻的时候。
奇怪的虫子好像躲在灌木里作响着时不时还有小小的动物听到我的脚步声被惊动带起枝条的沙沙作响。
无影无形的时间开始渐渐地显示出了其面目的一角。
一点点的和这陌生的灌木的阴影的轮廓融爲一体起来泾渭分明的白天和黑夜让我恍然的意识到以往熟悉到闭眼都仿佛可以认得出的校园正有渐层般的一点点模糊着形体似乎正要变成连我也认不出的形态。
心里的紧张感堆积起来我的脚步开始了迟疑。
前行的步伐在心里的迟疑下出现了钝涩的放缓。
好像有夜风吹来明明不冷我却怂起了肩膀好像怕冷一样的抱臂在胸前不安地东张西望。
自然眼前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阴影的轮廓。但是後退也是不可能的。
对於明阪的承诺比起这一点的恐惧感来说可重要得多。何况就算是再怎麽改变面貌这里依旧是我的学校。
等等……
奇怪!?
我停了下来。
按照记忆这远离路灯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爲这已经是一个死角了。
虽然并不是说完全无路可走但是因爲最前面通往的就是废置的大楼而且被围墙隔住也就没有费心再去准备那边的照明了。印象里那段距离也就三、五十米左右。
我走了大概有五分锺了对於一个正常的学生的步距而言这已经是不短的距离了。
可是前面却好像还是有路一样根本没有遇到预想中的围墙。
“遇到了?”很难说是喜是忧我第一时间掏出手机准备给明阪电话。
“莫西莫西……”哦一切没有那麽糟糕电话正常的接通了听筒里也是正常的由明阪自己来接电话并没有完全没有信号的情况也完全没有出现鬼怪的嘶吼啊之类的事情。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里的信号奇差说话间总有种断断续续的杂音不过也是属於很常见的杂音非要说是灵异吧我觉得也挺牵强的。
一边和明阪讲述着刚才的推断我摸了摸胸口在那里有着明阪同学贴上去的符咒按明阪的说法当遇到鬼怪的时候应该会发热起来并且可以弹开阴邪的攻击。而且是随着对方的强度发热的程度也不一样。
现在感觉起来好像是有些微微的发热就好像是手机用久了之後産生的发热一样。手臂上被明阪绘制出来的“刻印”好像也很稳定的样子……
我轻舒口气虽然说是带着最坏的打算来的但是如果可以平平安安的渡过那可真是太好了。
五分锺之後……
十分锺之後……
我还是站在原地一个人都没碰到。
胸口的符纸一如既往地散着微热大概还是象征着安全的意思吧。
手机铃响了是明阪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