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布成龙神色一松,轻声笑道:“原来如此,不过那阴玄玉嘛,其实也是几个月前,一位冥界的姐姐送给我的,香儿你要用,大可问我要,反正我宝贝不少,却大多用不着,一定会给你的,呵呵……对了,你拿这玉儿去,究竟所为何事啊?”
玉香儿见他神色轻松,丝毫没有责怪或厌恶之意,心中感动,细声道:“布大哥,其实我当初偷梁换柱,只是想借阴玄玉的地阴之气,破除火云洞外的禁制,也即道陵天师所布下的九天文火阵,进到洞里,偷那赤金印出来……如今赤金印已拿到,这玉儿自然也该物归原主了。”
说完便从怀中掏出阴玄玉,递给布成龙。
布成龙平生最喜奇珍异宝,见玉香儿对阴玄玉都不怎在乎,却很是看重那赤金印,只觉心痒难抑,接过“阴玄玉”后,忍不住出言问道:“哦,这么说来,大莽那小子能解除封印,出洞跟我,岂非还要感谢香儿你么,哈哈……还有,那赤金印又有何神奇之处呢”
玉香儿道:“那赤金印原是道陵天师的镇邪法器,五行属火,为天下间至阳至刚的宝物,所以他才将此宝印放于火云洞中,用来压制大莽的灵火内丹,而且持印之人,若能将天师道的龙虎大天罡修至化境,便可激发赤金印的无穷威力,引来‘无极天火’,焚神灭魔,威力无穷,不过因为这宝印为道陵天师本神所炼,故不谙龙虎大天罡者得到,却无多大用处。”
“难道香儿你精通那甚么龙虎大……大缸子?”
布成龙大奇,瞪眼问道。
玉香儿一怔,随即嗔道:“什么大缸子,是龙虎大天罡,我又非天师道的弟子,怎的可能会练他们的镇山道法。”
“哦,既是如此,这宝贝你拿到手了,也没什么大用啊,为何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偷呢……难道你也和我一样,喜欢到处收集宝贝?”
布成龙越听越糊涂,挠了挠头,讶然又问。
不料话一问完,玉香儿却似突然想起伤心之事,鼻头轻皱,双眼一红,竟垂首低泣起来,哽咽道:“布大哥,香儿这么做,并非贪图宝物,不过是见见可怜的娘出来……”
“你娘怎么了,为何你会见不着呢?”布成龙听她提到关键处,忙小心问道。
玉香儿却神色顿黯,道:“她被人关起来了。”
布成龙一惊,心道香儿的娘,不就是那万载冰峰孵化的雪玉灵蛇么?按说它灵魄双修,历经数千年,应该大大的厉害,又有谁能把它关起来呢?
但转念又想,听老道士和青阳子说,龙大妈是甚么七大魔兽之一,又是甚么龙族至尊,岂非更为了得,不也被那姓惠的老王八给封在荒岛,孤独千年么?
思至此处,不由起了同仇敌忾之心,忿忿道:“香儿,是哪个混蛋把你娘关起来了,你给我说,咱俩先想办法救了她出来,然后再去找那混蛋算帐,哼!”
玉香儿摇了摇头,低泣道:“布大哥,你真是好人,不过香儿自一睁眼,便身处寒潭水窟,四周黑漆漆的,全是汹涌激流,以及深邃幽暗的寒窟,也从没见过娘,就这样过了几百年,才来了个很凶的老爷爷,他告诉我,说娘被关在寒潭最深处的洞窟中,不只为激流交汇之处,更有人在洞外布下了‘无极封灵阵’,整个洞窟四周充斥着地煞阴气,根本无法靠近,每次求老爷爷带我去见娘,也只能趁阵势轮转的刹那光景,看上她一眼,连说话的时间也没有,又怎能知道是谁设的阵势呢?”
“那你如何知道有了赤金印,便能见到你娘呢?”布成龙这才知道雪玉灵蛇并非甘心留在道山,而是和龙袖儿一样,被人封在里面了,只不知会否又和那老驴子有关呢,于是又出言问道。
玉香儿朝门口看了看,低声道:“其实到现在,我也不敢确定,凭赤金印的阳火之性,能不能抵御封灵阵的煞气,只因那很凶的老爷爷喝醉酒时,曾经告诫过我,说无极封灵阵是道门六天阵之一,可封神挡魔,灭灵毁魄,要想破除阵势,以我的修为,殊无可能,但此阵主要用于封锁魂灵,故性属阴寒,如果能有与其性能相反的阳极宝物,与阵中的‘天阴气’相抗衡,兴许能进到阵中去……
顿了一顿,她眼中泪影又现,凄然道:“我听闻有办法见到娘后,很是欢喜,就问那老爷爷,什么东西才为阳极宝物,哪里能找到,当时他大骂我不自量力,硬是不说,后来经不住我一再恳求,才说世间至阳宝物虽多,但大多藏于地下多年,吸收了不少阴煞之气,威力大减,惟有道陵天师为镇住地火,留在赤云峡火云洞中的赤金印灵性未减,若能将其带在身上的话,或许能抵御阵势的阴气……
“这么说,你拿到了赤金印,仍是不能把你娘救出来咯?”布成龙看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下也觉难过,小声问道。
玉香儿黯然点头,泣声道:“不错,我冒险去偷那赤金印,不过是想进到寒潭水窟中,陪着娘而已,说到破阵,我便是再修炼千百年,也无那等本事……”
说到这里,她已是语不成声,满面泪痕,宛如一朵带雨犁花,小小的肩头更是不停抽动,令人心生怜惜。
布成龙虽一向行事怪诞,言止不羁,却颇重情谊,再想到自己也是身世不明,从小独处荒岛,与兽为伴,顿时心中激动莫名,扬了扬手中的“乾坤袋”,大声道:“香儿,咱们一起去救你娘出来……我虽不会甚么道法,但这袋中的宝贝可不少,说不准能将那狗屁阵法给破了。”
玉香儿全身一颤,愕然抬头,凝声道:“布大哥,你真的不怕那封灵阵的诸多凶险,肯陪我去救娘?”
她想是心中激动,尽管神情严肃,语声却不免微微发抖,
布成龙听罢,脑中一清,又犹豫起来,暗想:“香儿将那鬼阵说得如此厉害,老子喊得起劲,却没什么真本事,当真陪她前去,只怕威风逞不了,反倒丢了小命,还是想法推托稳妥点……”
念毕咳嗽两声,便待换个说辞,含糊绕过,却忽见玉香儿正仰望着自己,颇显紧张,美眸中异彩迭闪,尽是一片期盼之色,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时若借词推脱的话,面子丢尽不说,还会让香儿更加伤心……他奶奶的,不管了,老子有龙气龟丹护体,又是甚么天生韧骨,就是真有危险,估计也丢不了命,拼就拼一回罢!”
遂一咬牙,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声道:“香儿,你娘被关在哪里,我这就陪你去,怕了的是乌龟王八蛋。”
莫看他面相圆滑,个子小小,此时情绪激扬,昂首挺胸,倒也流露出几分豪迈气概。
玉香儿微微一颤,登时心神荡漾,眼波流转……
默然半晌,方才眼含泪光,柔声说道:“布大哥,你的好意香儿心领了,也会永远记住的……不过听那老爷爷说,我和娘容身的寒潭乃远古遗迹,表面平静,实却内藏无数暗流,激荡汹涌,除了形体皆虚的妖灵魅精外,平常人下去,瞬间便会骨肉尽碎,魂飞魄散,而且……”
话未说完,布成龙已截口问道:“那你说的凶老头子,也是妖怪变的么?”
玉香儿似乎对她口中提到的老爷爷极为害怕,眼神一凝,急声道:“布大哥,你莫要乱猜,老爷爷怎么会是妖怪变的,他和你一样,也是人。”
“哦,那他怎么能自由进出寒潭呢,难道是有甚么护身宝贝?哼,要说宝贝,我也有不少。”布成龙颇有些不以为然,撇嘴道。
玉香儿微微一笑,道:“老爷爷可不是有甚么宝贝,他是道门高人,法术厉害得很,每次来看我,潭中的暗流毒物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他,所以他才能随意出入,布大哥你却……”
她说了这里,忽觉不便再往下说,遂停口不语,言下之意,分明是说你却无此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