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风真人见他支吾以对,也不介意,微微一笑,转首对堂下烈火道人说道:“道兄你们回转此处,不知有何要事,如今师弟他也到了,应该可以直言。”
烈火道人咳嗽了两声,起身上前道:“茅山门下烈火见过玄风掌教,其实我们这次回来是因为……咳……咳……是因为在下山途中,蒙贵门前辈布仙童以礼相教,循循善诱,方知早时行事太过卤莽无道,且有损贵门清誉,一时不禁羞愧万分,几番思索下,将适才与郝真人拟定的组军协议又修改了一次,特地带来请你们过目,唉……”
此番话出口,除却曾与布成龙一齐下山的众弟子外,余人尽皆莫名,尤以郝赤风与冷弃最为惊讶,他俩都知茅山派素来以道门正宗自居,对天师道从不卖帐,且先前大殿种种,更能看出其的嚣张与跋扈。
未想隔了不到几个时辰,对方竟态度大变,不只措辞恭敬,态度更是古怪得很,忍不住均抬眼向布成龙打量。
布成龙心下狂笑,脸上却苦苦忍住,对二人的问讯眼光,也只当不见。
玄风真人虽道行神通俱已至通天境界,却也不明其中因由,皱眉道:“哦,我这位师弟虽仙缘深厚,但毕竟入门不久,要说给二位道兄讲授道义,理应无此资历,想来是二位太过谦虚了。”
“玄风掌教你有所不知,我俩听罢他一席言教后,确是有茅塞顿开,豁然而悟的感觉,由此可见,布仙童他深谙天道无为,法界无边的至高原理,可谓是当世奇人,难得一见啊!”
烈火道人似学识不浅,此时厚着脸皮一顿猛夸,倒也颇为流利。
不过这番话听在众人耳里,却是引起一阵啧啧的惊叹声。
别院弟子与云易等人见识过布成龙的神通,又不知他崇高的地位由何而来,听到连向来敌视的茅山门人也如此大肆称赞,自是心中敬畏愈发强烈。
不过深谙其底细的郝赤风等人却是苦笑不得,均瞪大眼睛望着面不改色的烈火道人,心道那臭小子也不知给其罐了什么迷汤,竟能让他说出如此荒谬夸大的话来。
饶是布成龙脸皮厚过城墙,见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自己,也不禁嘿嘿一笑,埋头他向,心中暗骂:“他奶奶的,老子不过叫这臭道士随便吹嘘一番,他却弄出这么一大堆来,平时冷口冷脸的,没想到这吹捧人的工夫,竟然和清虚那小子有得一比……咦,清虚和铁牛不是去的茅山道院么,难不成恰好拜入了这臭道士门下,日日大加吹捧,道士听得多了,才偷学到手的吗,哈哈!”
他想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玄风真人哼了一声,道:“两位道兄过奖了,不知那协议是如何改的,可否容本座一观?”
“这个……”烈火道人与布成龙的林中约定,是须得当众宣读修改后的协议。
此时听玄风真人索要,略一犹豫,本想就此躲过,但偷偷看了布成龙一眼,却见他不闻不问,低头怪笑。只道他有所不满,遂一横心,道:“还请玄风掌教见谅,此次为表我们茅山派的诚意,贫道决定当众宣读。”
玄风真人一怔,随后道:“那好,有劳道兄!”
烈火道人暗叹一声,掏出信函展开,大声道:“滋于魔界妖人猖獗,天师道、茅山道院、瑶池仙宫、大梵寺拟订共组护神大军……”
他前面所读乃当年的初始协议,场下大多人都知晓,故也并未在意,直到听闻其读道:‘现因息隐数百年的魔、冥二界蠢蠢欲动,似有再次侵入中土之心,故军中职务……“之时,才各个面色一整,凝神倾听。
此时烈火道人像是也颇感为难,酝酿半晌,方才飞快读道:“茅山道院经深思熟虑后,觉得中土各大仙门中,仍以天师道势力雄厚,门下亦人才济济,故决定原订协议不变,东、南、西三路的护神军的掌军权全将由天师道弟子执掌,有效期限……咳……五万年……”
“扑哧!”
“哈哈……”
五万年这几个字一出口,立时全场哗然。
茅山众弟子跟吓傻了似的,张嘴结舌,瞪大眼睛盯着尴尬无比,满脸无奈的烈火道人,俱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天师道的众弟子在惊诧之余,更有不少人笑出声来。
便是涵养到家的玄风真人也觉啼笑皆非,忍俊不住,心下却知如此荒谬的内容,除了布成龙外,绝无他人能想出来。
谁知众人笑意未敛,烈火道人一咬牙,又面无表情地大声续道:“而且我茅山道院大力倡议……由天师道的布成龙布大仙童,出任护神军中的……‘霹雳无敌大统帅’,唉……三军上下,须得听其号令,若有违命,必将严惩不怠……”
他吃力异常地读完信后,飞快合上,递上前去,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看他的样子,当真比与人激战了一场更为辛苦。
此时堂下除却茅山弟子羞愧难当,埋首沉默外,其余诸人早已哄笑一片,前俯后仰,热闹非凡。
玄风真人强忍笑意,接过信函,狠狠瞪了一眼若无其事,洋洋得意的布成龙一眼,微笑道:“多谢茅山两位道兄如此高看我天师道,掌军之事,既然贵门坚持,那本座也不便推辞,定会命门下弟子励精图治,多为军中出力,至于……这个要师弟出任统帅之事嘛,慨因他年岁尚小,修为亦不够,就留待日后再说,不知二位道兄意下如何?”
烈火道人大喜,正要应承,忽的瞥见布成龙恶狠狠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神情愈发古怪。
布成龙听完玄风真人的话,便大为恼怒,暗骂你个老狐狸,老子费心拿回了军权,你一声不响地笑纳了,却不让我做无敌大统帅,这分明是过河拆桥,万万不行……
正待出言,玄风真人却突然转过头说:“师弟,昨日瑶池仙宫的聂姑娘叫人传信,说是约你今日未时在到内山‘翠云谷’一聚,有事相商……
“哎呀,小娘……聂姐姐约我,你不早说,现在什么时候了?”布成龙听得聂小雪相约,又惊又喜,什么统帅军权,却也顾不得了,跳起来连声问道。
玄风真人微笑道:“现在未时将尽,你若马上赶去,兴许还来得及。”
“好,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一步了。”布成龙大喜,转身就待往殿外冲去。
“布仙童,那个……”烈火道人大急,忙出声阻止,却又不敢明言。
这一叫,布成龙亦记起尚未将假水晶交给他们,颇为不耐地回身道:“小道士,既然协议也签好了,你们还留在这里干嘛?”
烈火道人也知不能当着众人索要水晶,便回身请辞。
玄风真人额首为礼,亦笑着命急于离去的布成龙顺路相送。
在众弟子的欢呼声,布成龙当先出殿,烈火道人和一直没说话的烈焰道人忙紧随身后,带支开了气郁难消的门下弟子后,才急声催促布成龙将那水晶交出,
布成龙佳人有约,心急如焚,也不再故作姿态,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假水晶,嘱咐了几句日后一定要归还一类的场面话,即往内山飞奔而去,心下只想:“不知那小娘皮主动相约,所为何事呢,难道是念着我的好处,想与我言归于好了么,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