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十灼走到召红院主楼的门口,看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绕过主楼一侧,走向门口。那个男人的步伐很快,她只看到了侧脸跟背影,一脸的严肃和萧索。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来逛窑子的,倒像是来试练即将参加战场的军队。
“绿姨,咱们这经常有人穿着军装的人来吗?”鹿十灼问一边的老鸨。
“有的有的,都是些部队的高级军官,他们比那些做生意的男人要受我们姑娘们欢迎呢。”老鸨殷勤的回答。
鹿十灼笑了笑,转身走了。看了这个地方真是鱼龙混杂啊,那个人绝不是来逛窑子的,鹿十灼心想。
老鸨看着鹿十灼怪怪的笑着。咱们公子这么年轻,不会有啥奇怪的爱好吧?老鸨心想。
一名鹤眉清风的老人走进主楼大厅,绿姨忙不迭的迎上去握住老人的手,“老人家,您来也不给我通通信,我好叫人去接您啊。”
“哎呀,我这身子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啊。”
老鸨拦住一个小斯,“快吧雷老扶进房间。”
“小伙子挺不错啊,很结实。哈哈哈。”老人爽朗的大笑,随和地跟这个年轻的杂役打招呼。
他一路扶着老人走进房内坐下,正准备转身走。
“你先把门关上,我有话要跟你讲。”
黄三狐疑的去关上了门,转过身来低着头在老人面前站着,他那天收到的消息就是在召红院做工一直潜伏着,等待召唤。
枭枯雷看着黄三老实温顺的样子不是很喜欢,“你在江州呆的时间也够多了,以前我听说你一直在江边,来到这里还适应吗?”
“一切安好。”黄三回答道。
“二十号有个事要交给你去办,不光是你单独行动,剩余的人你不需要见面,你知道咱们的规矩,具体的消息我们会传给你的。”老人挥挥手,示意黄三可以出去了。
顾羽歌走上月清楼二楼,果然看到孙伯一身悠然的坐在哪里喝茶。
“我跑了半天,你居然还在这悠闲的喝茶。”顾羽歌端起茶杯赶紧喝了一口,没好气的说。“哎呀,有点烫”
“那你去哪了,干了什么?”老人问道。
“我去了紫荆营,但是姓蒙的军官好像不在,我问他们水魁她们审讯的怎么样了,他们也不知道。”
“那就是白费功夫了。”老人说。
“对了,今早上的时候还去找了谢家兄弟,先把他们安排下了。”他话题一转问道,“你昨天为什么没来。”
“谢云峰也不想见我吧。”
“你们的问题属于朝廷的斗争,跟你们个人没什么关系吧?”顾羽歌实在不解,“你们就想这样,永远不碰面?”
“他们现在的处境,确实我的前辈造成的,他师傅对他的教导没错,我不是为了避开他昨天才没去的。”
“那你还是没来啊?”
“我去见了一个人,我的一个学生。”
“谁啊?”顾羽歌问。
“他现在还不能见你,适当的时候,我会叫他跟你见面的。”老人轻缓熟练地冲了一杯茶。“另外,灭门的事,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奥,我也知道了。”顾羽歌掂起一个茶点来放到嘴里,“天竺。”
老人拿起一块茶点轻轻掰开,将其中一半碾碎放到茶里。
“能多吃就多吃一点吧,我们的麻烦事,会越来越多。”老人将另一半茶点放到嘴里,轻轻咀嚼。“你有没有想过回去?”
顾羽歌仿佛木然了,他的视线盯着面前的那杯茶,目光涣散“你睡眠还好么?”他冷不丁问了这个问题。
“承蒙公子关照,我的年纪比看起来要大很多啊,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觉了,晚上都是在冥想。”他倒出沸腾的茶水,茶沫在水里静静地打转。“到了我这个境界,可以断绝食水,但是提升的是境界枯萎的是身体,我还想多活几年啊。”
“江州水土真是滋润人啊,我来到这里快十年了,每个晚上我都会站在窗口上,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看着远处的紫金宫,把酒临风,一直喝到醉。”顾羽歌说着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淡泊优雅的笑,像是江州城中的一位普通公子。
“但是啊但是,”他话锋一转,“就是这样每天每天我都在做梦,人们绝望的哭喊,那些我熟悉的面孔他们的身体染上了青色的火焰,他们的身体不停的扭曲,所有人都对我伸着手,他们是向我呼救或是想把我拉进深渊,我就抱着妹妹跑啊跑啊,一下子撞到了他,然后我听到了风过的声音,我看到了恶心混沌的天空和自己没有头颅的身体倒下了,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