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军。
一座宝郸城夺得伤人伤力到手时却与空城无异负着所获不多的粮草按楚远漠传达至此的军令大军连夜撤行。
“樊参赞看这天色咱们须尽快赶路才行。”
樊隐岳仰望天际颔“吩咐大军加快脚程在今日天黑之前务必穿过这片草原到达边境。”
到了边境方能将伤病者送回境内休养以能轻装前进沿国境钱前与段烈汇合于楚远漠总攻之际予以响应。
然而天意从高难问国境在望雾霾蔽日的苍穹突换天颜。
“下雪了!”梁光脸色赫变。
樊隐岳早已闻这边境气候无常命道:“丢掉不必要的锱重全前进!”
半个时辰后狂风席卷着雪片肆虐打在人面利若刀割间有砾沙迷人双眼风与雪形成阻力重重使人每向前迈出的一步皆如前有无形巨墙般的艰难。
樊隐岳极目望去“梁将军于前方林内驻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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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天地间风雪同路人。
“老天爷您这是在哪门子的脾气?”吐出呛进口中的半沙半雪的东西半边脸已凝上雪晶的人指天骂地。“想我堂堂一代盗圣诧叱江湖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乔三娘围紧兜帽系牢皮氅恶狠狠剜了他一眼道:“叫唤什么?不是给你一颗活血丹吃了?还不赶紧跟上去!要是那丫头有个好歹看你怎么向关峙交代?”
“嗤要不是关峙那厮本大爷哪会吃这份苦头?我偏不交代了他又能把我怎样?”
“随您大爷高兴老娘我怕我去追!”
“我也没说过我不追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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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为倚建营扎帐。羲国工兵久经各样恶劣天候考验虽操作得艰难但仍最快扎起了防风营帐落成栖身之所。
“前方哨卫去探查附近可有人家?”
“哨卫已经前去打探了。”
“若寻着人家探询一下本地气候情状。”
一个时辰后帐外风雪仍紧哨卫报所探情资:离此几十里外的一家猎户说本地气候诡异非常毫无常理可遁有时一场风雪顶多半日有时十天半月未必能见雪停。
樊隐岳顶雪先去探视了伤病兵员回帐静心等候。偏偏在这样时刻她遭寒气入体高烧整夜服了随身携带的药丸退了热度周身仍是虚软无力当真病如山倒。
是夜帐外风住雪未止翌日天地皆成银素。但一连三日鹅毛般的雪花簌簌不息帐外积雪已近尺许。
“如此不行。”樊隐岳硬撑神智召集军中各大小头目进帐议事。“这雪不知下到什么时候若当真十天半月届时雪层厚重我们将永远被困此处出不去了。”
“的确。”梁光攒眉道。“存粮只够再吃上半月左右取火柴炭也将匮乏咱们必须在最快时间内赶到补给驿站否则这三万弟兄都要死在这里了。”
羲国长年征伐为利兵马补给在各处重镇上皆设了官兵补给驿站存粮以万人食够一月为量。
“最快能怎么快?此地离最近的补给驿站也有三百里路正常路况下急行军须走上三天现今地上积着恁厚的雪咱们又有恁多的锱重和伤员要抬要顾说不定还没走到
哪里就给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李千户忧心忡忡道。
冯副将接过话“说得就是这会儿咱们是走也死不走也死了……”
“休得胡说!”樊隐岳素颜沉凛低叱。
梁光亦怫然道:“这个时候你说这样的话是想引起军中恐惶么?”
“可是咱们的确是被困在这里了。”诸头目皆现忧忡。“尤其参赞还病了……”
“你们身为军中头目该为表率若有兵士生起惊惶情绪还须好言安抚。先下去罢本参赞与梁将军合议过后会拿出应对法子。”
退了诸人樊隐岳现暗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窒闷。“梁将军唯今之计只得麻烦你带领大家脱离困境。”
“您的意思……”
“把所有伤病者与锱重留在此处你领着人马赶赴驿站。”
“所有伤病者?”
“对。”她抬眸脸色苍白双眸却晶亮出奇。“包括我。”
“那怎么成?参赞是……”
“我是此地最高长官纵使没有染病我也该留在此刻和所有伤病兵员共克难关。既然要大部人马轻装前进更没理由独独带着我这个病者前行。有我在被留下的人方不会
认为自己被兄弟同袍遗弃。”
“可是……”明知她的话字字有理但梁光着实犯难。不止因她是参赞是都督未过门的妻子她还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敬重的奇女子……
“梁将军很清楚此法是目前最得当的法子。留下若干粮药柴草给我等你将人马领导驿站之后再设法到此救援我会想尽办法让大家捱到援兵的那日。二十日够了么?”
“可是……”
“你还须知会到每名兵士雪中行军应将目光盯着前方人背上切记长时间凝视雪光以免伤了眼睛。”
“可是……”
“没有可是!军令如山既然都督将你委我指派你只须听命行事。”
“……好末将一定会报请都督想尽办法救参赞!”
大事底定大军在午时开拔。留下伤病集置于几顶大帐内节约取暖柴炭之时又能使彼此安慰少一分惶惧不安。
樊隐岳抱着病体与每名伤病者一起开始了等待漫长的等待。
的的确确是漫长的等待。每一刻每一时皆在无边无际的雪域中无限延展。彷佛永远没有尽头。彷佛下一刻便要终结。
她每日运动自疗为畅气活血然体力交瘁气散神散收效甚微。然而纵不为疗愈她也喜欢盘腿打坐放空一切。
她必须放空。否则她会想想很多想太多想自己的这场等待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想这场大雪阻住的是只有一段时光还是永久的生命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