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他的笑容蔓延开来,好像是春日里的暖阳,丝毫没有见底的边缘,未娘不敢再说一句话,他知道,四皇子之所以这样看着穆天琪,大概也是因为他们之间共同的境遇,只是梁千洛从来不说。
信任不是无缘由的,更何况是在皇宫内院,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深思熟虑之后才能有所结果,那么梁千洛这番作为,必定也是因为心有所属吧?
“那也放到明日去说吧,晚间时分,九皇子还要过来呢。”
说着,未娘小走几步上前去,听凭梁千洛的发落。
“也好,就这样吧。”
说完,他跨门而过,消失在冷夜中,为娘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不知道是要跟上,还是徒留屋内。
而在穆武侯府中,梁千洛斜斜地倚在床上,眼神早就飘忽到了窗户外边。
“夫人,你说这风什么时候才能停呀?”
阿碧的声音响起,倒像是振聋发聩的反问,自从知道穆家苑和九皇子的事情里来,梁千洛的确无法开心。
虽然与自己关系不大,可是冥冥之中,梁千洛总觉得穆天琪和这一切有关。
他抬眉看向阿碧,稍微转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说道:“风当然停不下来,万事万物不过人心罢了。”
阿碧听着,倒是这个道理,如今梁千洛的胎像稳定,又有齐燕宁的照料,自然不需要管这么多,只是看到梁千洛郁郁寡欢的样子,总觉得他太过于聪慧敏锐,怕是早就看出其中的万一。
正要说出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在传旨:“老夫人驾到。”
梁千洛的心中一沉,冷笑道:“从前也没听说这竹斋有这么多人往来,我到了之后,怎么一拨一拨的人往里头赶呢?这一次还得伺候这位老佛爷,怕也是力不从心。”
阿碧连忙说道,“老夫人就在外头,你还是少说点吧。”
说话间,阿碧倒是主动的很,首先将手伸过来,要扶着梁千洛起床,梁千洛见状,倒是十分配合,将手搭在了阿碧的手背上,说道:“快,让外头的人传进来。”
不一会儿,便看到南宫纽烟在砚冰的搀扶之下缓缓走入。
他带着一副自若的神情,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前段时间病殃殃的躯壳,这会子倒是了然无形,边边的白发似乎都少了一些,梁千洛见状,连忙俯下身去,恭恭敬敬的说道,“参见额娘。”
“快些平身吧。”
看起来,南宫纽烟像是要小走几步,将梁千洛扶起来,只是还没有等到他这么做,阿碧就已经先了一步,阿碧明白的很,今时不同往日。
从前,他们要怎么开南宫纽烟的玩笑都没关系,反正他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际上能够打入皇宫核心深处的孩子却没有几个。
可是现在呢?
原来穆家苑早就将野心升到了九皇子的身边,所有的人都为之惊叹,却又摆出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明白。
“谢过母亲。”
梁千洛笑着,眼睛里透着温暖的光,“不知道今天是什么风将母亲吹来的,我这个地方偏僻难行,早上的露水过后,地上还有些湿滑,原本应该我去参见母亲的。”
南宫纽烟笑道,“怎么如此生分,看来长公主到了,也没有办法扭转你心里头的这份不安呀。”
南宫纽烟的声音砸在耳朵里,好似冰块,梁千洛笑道,“这就是母亲故意怪罪了,从一开始,母国的人就告诉我,凡事以夫君为纲,这倒与安与不安没什么关系,是我应该做的。”
南宫雪明意味深长地笑看梁千洛,梁千洛低头说话的样子,可像极了穆天琪的母亲呀。
他的那个母亲,自以为唯唯诺诺,就能在宫中生存下去,可却不知道,这宫里头最不缺的就是低眉顺眼之人。
只有不断靠近权力中心,才有可能将权贵内化成自己的资本,只是在表面上做出恭顺的样子,又怎么可能起得了气候呢?
“要不我怎么说,你想的终究太多了些,天琪是愿意宠爱你的,你就好好受着,自从怀孕以来,你时时刻刻都在战战兢兢,也不知道是为了防着谁呢?”
看到梁千洛的表情在听到这句话后变得冰冷而僵硬,南宫纽烟倒是心满意足。
“你也不要多心,我只是有意提点你,马上就是年下了,你们国家也会派来皇子,到时候和和乐乐共处一堂,可不要再像之前一样,让长公主带着担忧回去了。”
南宫纽烟说着,首先入了座,梁千洛站在一旁,任凭冰冷蔓延。
可是南宫纽烟不以为意,在他看来,时时刻刻都是博弈,先动气的那个人必输。
“姨娘不会这么想,我也断不会让他这么想。”
南宫纽烟笑道:“这样就好,我是担心你的性子寡淡,凡遇到什么事情都有看不开的时候,敏玉这个人性格雀跃,较为张扬,可不要到了你们那边,成了他忌妒贤能的证据啊。”
梁千洛听了,连忙说道,“母亲这么说就是见怪了,我们何曾有这种意思呢?”
南宫纽烟你的手指头微微抬起,但是要驱逐什么东西一样,不一会的功夫,又微微放下,说道,“好啦好啦,原是**心太多,反而误解了你的意思。”
阿碧看到现场冷下来,走上前去,在南宫纽烟的面前鞠了个躬,“不知道老妇人要喝什么茶?”
“听说贵国盛产罗茶,这次必定也带了来,就让我尝一尝吧。”
梁千洛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还在反应上一句话,现在怀了孕,怎么连脑袋都迟钝了起来呢?
越是想要滴水不漏地回复,就越是力不从心,阿碧见状,小声提醒道,“夫人,仍然是给您准备碧螺春吗?”
“可以。”
梁千洛说完,也落了座,因为身子渐渐臃肿,所以动作相对迟缓,可是这样一个自然而然的动作,在南宫纽烟看来,也是极大的挑衅和威胁。
他的目光冷冷的,似乎要透过梁千洛的内心。
“这段时间都少看到天琪,你可知道她最近都在忙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