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去哪了?”
其实宁杰威也想知道江虎和叶紫怡的去向,但是当初掉下北通河,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两人的消息。
青云门的人至今还有十来个弟子沿着河岸寻找,可惜前两天回来的弟子带来的消息,仍然是杳无音信。
只是被盗指上人这么一问,宁杰威却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正在犹豫,金扇上人却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被魔门人打到北通河里去了,要是命大,现在兴许还活着。”
盗指上人一双小眼睛顿时瞪大了几分,这青云门他是来过的,百多年前四尺老儿曾邀请过不少术士来这青云门观看拟海浪盛景。他当然知道北通河在这个季节河水是最为湍急,也是最为危险的,便是强大的法师在这天地怒容前也唯有震撼。
豁然转头盯上宁杰威,两条短眉都快挤到了一起:“宁小子,金善仙子说的可是当真?”
宁杰威尴尬,堂堂九十多岁的金丹真人了,被人叫宁小子,还真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当然二十多年前他的师父四尺上人也是这么叫他的。
奈何盗指上人与他师父是同时代的人,算起来差不多比他宁杰威还大了将近两百岁。只是境界步入金丹之后,也算是世间的顶尖高手了,碍于面子,就算是三花聚顶的大法师也自然不会再将他视做小辈。但盗指上人明显不管这些,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当下虽然尴尬,却也正了正神,细细道来:“当日拟海浪盛景,青云山门大开,魔门成员混在江湖人中也上了断海崖,后来突然发难,魔门出了个金丹阻我,等我摆脱了那人纠缠赶到后山的时候,叶姑娘已经被那名红衣女子打落悬崖。当时追之不及,被她给逃了。至于叶姑娘,我门下弟子至今还在沿途顺着河流寻找。还……还没有什么消息。”
盗指面颊抽搐,扶椅站了起来,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爆发开来,右手食指的位置,突然凝出了一根漆黑如墨的手指。那手掌所按过的椅子,瞬间随着一阵气流的涌动,如同面粉所制,化作了黑灰散落在了地上。
平地突然刮起了一阵黑风,黑风所碰到的桌椅板凳顿时都步了那张椅子的后尘。
“狗贼,该死!”
暗属法师的所特有的消融腐蚀性;这猥琐老头突然发飙,看的坐在一旁的宁杰威眼皮直跳。
安阳上人也是一惊,赶紧伸手虚画,一道橙黄色的光圈在盗指上人四周形成,将那道黑风圈在里面,同时出声喝道:“老盗,稍安勿躁!”
金扇上人也是高声制止:“贼老头,你想拆了这里不成?”
坐在堂内的上官飞燕,宁杰威,宁浩哲皆是瞪大了眼睛,宁杰威还好,早年常伴随在四尺上人身边,倒也有幸见过四尺上人高深莫测的术法。
宁浩哲最是震撼,前段时间那红衣媚娘的法术与之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在地,一个在天。盗指不过心绪难平,无意间爆发出来的气势,便让他有了一种将要面对天崩地裂的错觉。他敢确定,红衣媚娘在盗指上人手里,怕是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都是三花聚顶,但这差别却不是一星半点。
听到安阳上人与金扇上人的喝声,盗指才回过神来,赶紧扯了手上的法力。刚刚是真被气的不轻,一帮狗腿子上了柏望山,趁他不在耀武扬威,打杀小辈,还抓走了大徒弟追风。现在又追到青云门将关门弟子叶紫怡给打落悬崖,生死不知。魔门此举,可真是彻底的惹怒了这位三花聚顶巅峰大法师。
见盗指撤了法力,大家都是松了一口气,宁杰威咽了咽口水,满嘴的苦涩。
却见盗指上人转眼之间,又紧紧的盯向安阳上人:“安阳子!”
安阳上人眉毛一跳,向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干什么?我可没啥让你惦记的。”
盗指上人愕然,随即恼怒道:“我的意思是,前两天刚刚练了道新法术,正想找几个魔门狗贼祭祭法。”
安阳上人神情一松,突然笑道:“正等你这句话呢,师尊交代了让我追查魔门一事,正愁没有搭手的。”
金扇上人也是一笑:“正巧,我徒弟也差点遭了魔门的黑手,算我一个如何。”
“还有在下。”
“加我一个!”
上官飞燕与宁杰威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安阳上人喜上眉梢,有这些人帮手,更重要的是这些人身后所能调动的能量,西北、西南、中南三地,差不多大半个吴国地界,就能都布上眼睛了,量他魔门插翅夹尾,也难逃监视。
安阳上人拍手称快:“好!有诸位加入,魔门逍遥不了几天了。”
盗指上人道:“听门下弟子说,魔门狗贼让我知道消息后,去吴水城里住上几天,我那大徒弟还在他们手上,既然丫头有青云弟子寻找,我就先去会会他们。”
安阳上人:“好,就去吴水城,听大总管高成水传的消息,陛下出动了暗箭和影卫,都在吴水城里待命,此次必然要顺藤摸瓜,一举将魔门余孽尽数扫除!”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听高成水传的消息称,魔门好像是在寻找至阳之物,应该是将有圣子欲成金身,利用这个借口,说不定能摸到条大鱼……”
金扇上人疑惑:“至阳之物?天下灵物稀少,上哪儿去找这种东西?”
安阳上人微微一笑,伸手在面前的空间一划,橙黄色的光芒脱手而出,虚空突然一阵扭曲,一方两尺高低的小门浮现而出。
站在边上的的盗指上人眼神一动,突然身形模糊了一下,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已经出现在了堂内的一根圆柱后面的阴影里。手上多了两件东西,一个四方四正的木匣,和一个紫砂制作的酒坛子。
安阳上人将手伸进虚空小门摸了摸,面上神情突然抽搐了起来,转眼看向刚刚盗指上人所站的位置,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举目四望,正巧看到那猥琐老头从圆柱后面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紫砂酒坛的泥封已经打开。正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口坛中之物,嘴角有晶莹琥珀液体流下,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散发开来。
安阳上人神情抽搐,随手一划,虚空小门消失,浑身气的瑟瑟发抖,脸色铁青,咆哮道:“盗指老贼,你……”
盗指上人扬了扬手里的木匣,扔在桌上,又双手抱起酒坛藏在身后,语气一改之前的沉稳,无赖道:“老夫对你这宝贝没多大兴趣,只是帮你拿了一下而已,不过这酒,味道不错,就算是我出手的酬劳了。”
安阳上人牙咬的咯咯作响,一字一顿,恼怒道:“这坛百年天禄骨酒,是我给师尊准备的七百九十岁的贺礼,你这匹夫……”
盗指上人目瞪口呆,被呛着了。安阳上人的师尊,阳神真君,至今七百八十九岁,人家叱咤风云的时候,他还在娘胎里呢。
便是盗指这样的,就是莫邪真君想要他的命,一根手指都能戳死他。
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从脊椎骨直冲脑顶,转身在地上一阵摸索,将刚刚拍掉的泥封又重新扣在了上面。双手一捧酒坛,递到安阳上人面前,“早说嘛!你这……哎呀,罪过罪过。”
安阳上人深吸一口气,这种寿礼还怎么送出去?天禄乃是一种瑞兽,稀缺货。生来就有着辟邪驱阴的天赋,他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从牧国药谷里搞来了一根骨头,请教了不少酿酒的大师,配了百多种灵药酿成,是真正花了心思的东西。
放在‘千藏’里至今差不多有着百年了,再过半年也到莫邪真君七百九十岁的寿辰了,本想着以此物当做寿礼,岂知今日竟然遭了这老贼的毒手。
安阳上人欲哭无泪,恨不得一掌拍死这老贼算了。但是事已至此,想又能如何?
没有接递来的酒坛,脸色铁青,面颊紧绷重重的叹了口气,指着盗指怒骂:“你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什么身份地位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盗指上人讪讪道,“我也不知道是这么回事啊,你关系广,门道多,再重新搞个寿礼不就完了。”
安阳上人怒道:“你倒说的轻巧!”
见他不要,低眉顺眼的任他叫骂出气,伸手一划,黑光缭绕,同样一方两尺高低的虚空小门浮现,正准备将酒装进自己的千藏空间。
谁知金扇上人却是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伸手夺过酒坛,笑道:“反正这寿礼是送不成了,不如就用这坛酒来庆祝咱们剿魔联盟的成立如何?”
她可是听的清清楚楚,这酒是用天禄瑞兽的骨头为主材酿成的,又沉淀了百年,已经算是上乘的灵酒了。
俗世间二十年三十年的高粱酒女儿红都被人哄抢,更何况是这种东西?反正就算平常不怎么贪念杯中之物,却也不想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盗指老贼一个人。
安阳上人冷哼一声,盗指尴尬讪笑,宁杰威与上官飞燕憋着笑,宁浩哲膛目结舌,这些个活在普通人的神话世界里的大人物,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