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投射在窗户上元悦与那人胶着在一起的身体,元怿有些无奈地看着红鸾:“谢谢你对我的帮助,那个人是……”
“这件事我们出去再说。”
两人盲无目的的行走在野外的路上。
红鸾看了元怿一眼,缓缓说道:“我背叛了王爷,那人叫丘念,是我从戏班子里寻来的戏子。如今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元怿怔了一下,“虽然我挺同情你的,不过如今我都自身难保,要去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
“王爷他利用他的权势,在官场上讨好高肇,高肇给他开了许多方便之门。还许诺若是有一天他坐上皇位,就封我为宰辅,让我家世代享受荣华富贵。
我鬼迷心窍,听信了他的话,一直在暗中为他招揽人才,替他做下许多伤天害理之事。我不止一次地劝过他,他非但不听,我为他押上我的终身幸福,可是他却是在利用我……”
说到伤心之处,红鸾轻声地抽泣了起来。
他一直以为红鸾是个贪图权贵的人,现在看来,他也是个有苦衷的人!
想起那天的事情,他仍然觉得后背发凉,而由红鸾出面,约青衣门中人出来,而元悦见收买不成,就暗中在那些人喝的酒水中下了迷药。将那些不肯听他差遣的人杀戮殆尽。鲜血染红了山庄,整个山庄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数日之后还萦绕不散。
那之后,被屠杀的青衣门被扣上了叛乱的罪名,元悦也因为平叛有功,从元恪那里得到了封赏,从中获取了不少的好处。
“对不起!”
“你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元怿疑惑的问道。
红鸾一下子跪在了元怿的面前,嗫嚅着将所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元怿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和父皇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青衣门,就这么的毁在了元悦的手上。
那次他得到线报听说朝廷出兵清剿逐鹿山庄,等他匆匆赶到的时候,偌大的一个逐鹿山庄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瓦砾。
“对不起王爷,我背叛了青衣门,你杀了我吧!”红鸾双手捧起长剑在元怿的面前,目中又是愧疚又是后悔,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元怿双手颤抖着,手碰触到了剑柄,缓缓抽出了剑鞘中寒光闪闪的长剑。“倏”的一声,剑尖抵触到了红鸾的咽喉,剑尖割破了他的皮肤,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剑尖滴下来。红鸾闭上了眼睛,然而只一下,他就将手缩了回去。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啊!他看了红鸾一眼,青衣门覆灭前就如同一盘散沙,因为他的应顾不暇,那些人早就没有了斗志,散伙也是早晚的事情。他将剑扔到地上,没好气道:“你要是乐意跟着我,就留下,要是不乐意,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也管不着!”
红鸾泪眼汪汪地看了他一眼,却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红鸾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刚刚经历了一次荒唐而惨烈的失恋,如今他已经背叛了元悦,他还能去哪儿呢?
想想自己晦暗无光的前途,他刚刚收住的眼泪又滚滚而下。
元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足足有半刻的时间都没有说话。红鸾心中有点紧张,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元怿慢慢地道:“我记得,你不是会易容术么?”
红鸾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元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元怿却走近了一步,道:“你教我,你将功补过,我不能再这样子下去!”
红鸾被他奇怪的语气说的莫名其妙,不由道:“好!不过你学习易容术,究竟要做什么用?”
元怿瞪了他一眼,他只有乖乖的去准备用到的东西,当他忙活了半天,红鸾将一面镜子放到他面前的一瞬间,他觉得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镜子里的人眉眼十分俊俏,偏带妩媚多情。虽然生的不是凤眼,却多了点风流倜傥,流转顾盼间清俊秀美。但凡个正常人,见了他,是没有不惊艳的。红鸾第一个看得呆住了,元怿也大为惊奇,虽然他早已知道这是他自己,虽然没有原来的相貌俊美,但放到人群里,仍然很惊艳!
元怿对红鸾说道:“我们乔装打扮,我扮成乐师,你做我的助手,我们混进宫去。”
“你想虎口拔牙,以身犯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元怿道:“面对强大的敌人,不但要敢于亮剑,还要勇于剑走偏锋,火中取栗,方能出奇制胜。”
“好胆识!”红鸾赞许地点了点头。
红鸾一拱手:“属下愿效犬马之劳,听凭主子的差遣。”
“你能有这份勇气,也不枉我原谅你一场。”元怿斩钉截铁的道:“我们便闯一回这虎穴龙潭,看那元叉能奈我何!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行动吧!”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他已经是个名存实亡的活死人,胡仙真是柳紫灵,既然要回到她的身边,她姓柳,他就姓杨了!
仙真才要起身,却看到名义跑了进来,名义一脸的神秘道:“娘娘猜猜看,今日陛下给你寻了个什么来?”
“像你这样的花痴见了便欢喜的,莫非是个俊秀过人的才子不成?”仙真见她满脸欢笑,脚步轻盈的走进来,不觉开口打趣。
却不料名义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捂嘴惊呼了一下,“娘娘如何知道,陛下叫人寻来的正是位才子呢!”
仙真也有些意外,“诩儿叫人寻来的?寻来作甚?”
“听说是位乐师,陛下怕娘娘无聊,特意命人去找来的,据说此人擅长音律,尤其琴弹的好。”
提起弹琴,仙真不禁又想起了元怿,论起弹琴的技艺,无人能出其左右。心下叹息,面上一笑道:“整日里闷在屋里,确实有些不耐,正好趁这个空儿,可以学得一门技艺,他既来了,便传他去偏殿吧。”
名义一溜烟的去了,菘蓝面色沉重的说道:“娘娘,名义不识轻重,你如今不适宜劳累,今日天色已不早,不如明日再传吧。”
仙真冲她轻声笑道:“菘蓝真是体贴,若是不进宫,娶了你的人,便是真有福了。”话说完并未命人唤回名义,看来是打定主意今日见那乐师了。
“菘蓝一家是罪人之身,才被充进宫为奴,此生能侍候陛下和娘娘是菘蓝的福气,菘蓝会一辈子侍候娘娘。”仙真敛下眉眼,染上一些轻愁,无声的一叹,只好由着她去了。
来到偏殿,除了名义,已有一个穿白衣的男子在等候,见仙真踏入殿中,连忙走上前去,男子起身见礼,仙真却怔怔的望着身前的男子发起呆来。
只见面前的男子散着发,仙真不自觉踱步走到了他身前,他含着笑意的脸庞似明月般皎洁,一袭月白衣袍,更衬得他犹如仙人之姿,清澈的眼眸深邃平和却带着些冷淡,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便已惊为天人。仙真望着身前的男子,几乎惊掉了下巴,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令她惊讶的不是此人出众的相貌,而是他的眉眼间竟像及了元怿,只是年纪看起来比元怿年轻,不过二十余岁的模样。
“太后娘娘!”
听见他突然开口,平和却疏离的语声让仙真醒悟过来,男子躬身行礼,“在下杨白华,见过太后。”
“嗯,起来吧。”仙真顿觉失态,正了正心态,淡淡应了一声,坐到殿内最高处的椅上,歪着身子好奇的扫了一眼,“听说你擅音律?”
“不敢,只是略懂罢了。”杨白华波澜不惊地的直视着仙真,仙真见了他的表情,脸上现出了明显的诧异,不由闪过一丝笑意,这人倒是有趣的很,心中忍不住想逗弄一下。
“不知白华擅长何种器乐?”仙真近前,漫不经心的握起一缕杨白华的长发放在手中耍弄着,时而放到鼻端轻嗅,对方的身上竟也有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仙真姿态无比的轻佻肆意,“白华用的什么香料,叫哀家都舍不得放手了,香得这般好闻。”
两人间瞬间溢出一种情丝旖旎的气氛,尽管她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浅浅的勾唇的模样,却已叫人忍不住心跳起来。
杨白华见此情景,连忙低下头去,脸色竟是红了。
仙真见状,眼珠一转,立刻做娇羞状的低下了头去,惹得一旁的名义拼命忍住了笑,忍得十分辛苦。
仙真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只是耍弄着杨白华的发,兴味的眼神望着面前站立之人,只见他始终低垂着头,从露出的耳际看来,已是红了一片,就差没把整个人埋入地下了。
仙真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他终于决定放过这个杨白华了,慢悠悠的开口道:“听说你的父亲杨大眼因向尚书李冲毛遂自荐,拿出三丈长的绳子系在发髻上面,快步奔走,绳子被扯得直如箭矢,奔驰的马匹都赶不上他的速度,又因眼睛大,就落下了杨大眼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