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副人格已经死了不用再做区分,所以主人格称为奥尔夫。)
无论如何,拨给奥尔夫的奖金还是很多的,作为奥尔夫主治医师的塔贝尔获得了为这笔财产做决定的权力,当然不能作用于自己。
而塔贝尔也没有作用于自己的想法,在一番计算之后,他甚至准备搭上一部分工资,聘请专业人员照看并且每日为其按摩,让奥尔夫这个善良的小子尽可能多活一段时间,享受他虚幻却美好的时光,最后在他老死之前,让他回到现实世界,至少不是死在梦里,这样或许不算自杀。
自杀之人,不可上天堂。
他只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这个方式或许可笑了点,但是也不应该得到死后下地狱的惩罚。
日子恢复了平静,齐德基亚斯因为他的精神状态一直没有好转的缘故失去了他的职位,好在他还有家人,他的家人在知道这件事后虽然悲痛,还是悉心的照料着他。
塔贝尔离开了警局,这不同寻常的案件已经结束,而约拿的话业已应验了,一个星期后,他去了教堂看望约拿,令人失望又痛心的是,约拿已经失去了他与上帝交流的能力,虽然神的光芒依然照耀着他,他却不再是名副其实的先知了。
约拿本人却已经想开了,神给了他几十年与其交流的福祉,现在不过是在他即将步入天堂之前收了回去,没有什么好惋惜的。
同样的他也劝说着塔贝尔,不要为此事耗费心神。
在离开教堂之后,他接到了奥尔夫已经醒来的消息,奥尔夫沉睡了一个星期,终于醒了过来,塔贝尔去了医院,还没见到奥尔夫,就被院长拉了过去。
“怎么了?”院长是塔贝尔的老熟人,会拉他去自己的办公室肯定是有事情要说,但是还能有什么事呢?
“你看看这个。”男人关上门,就取出了几张纸递给塔贝尔,塔贝尔仔细一看,原来是奥尔夫的检查报告,顿时感到有些茫然:“奥尔夫的身体出问题了?不,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位名为奥尔夫·拉特的病人,他的身体正快速衰竭,在他沉睡的时候,甚至心脏停跳过!因为这个问题看护他的护士片刻不敢离开,这很不对劲,按理来说,就算是脑死亡也不该衰竭的这么快速!而你给他做的安排,足够他开开心心的睡上几十年,毕竟他的身体素质很好,熬的起这么久,”院长的表情非常严肃,“按照这个速度,虽然短时间内没问题,但是几个月之后,他就会因为身体机能全部停止而死亡。”
“是感染上了什么病?”塔贝尔不禁皱紧了眉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不,我不知道,他没有生病,没有家族病史,在此之前身体健康的比一头牛还壮,基因也没有出问题,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与塔贝尔一样,眉头皱得死紧,随即有些迟疑的敲了敲桌子引起塔贝尔的注意,他看向塔贝尔的眼睛:“我之前在一个才毕业的小护士那里听到了一些消息,会不会是……”
“不可能,奥尔夫说我们都只是他的一个梦,你觉得这可能是真的吗?除非他是上帝!”塔贝尔斩钉截铁道,闻言院长也打消了询问的念头,站起身来:“你要去看望拉特先生对吧?我同你一起去。”
“好主意。”塔贝尔并未回绝,转身与院长一前一后的去了奥尔夫的病房。
“早上好,奥尔夫,今天过的好吗?”来到病房中,虽然已经知道了奥尔夫的情况,塔贝尔仍旧这般问道。
奥尔夫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只是看上去有些苍白,他正坐在窗边晒太阳,听见声音后笑着转过身来,伸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我感觉很好,这个星期都睡得很好,虽然又回到了这里,可是能再次见到你还是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你愿意醒来,事实有点残忍可我还是不得不告诉你,你的身体正在快速衰竭,所以恐怕你不得不留在这个现实的世界了。”塔贝尔开门见山的说着向前走去,坚定的看着那冰蓝色的眼睛,不知是否错觉,那蓝色似乎暗淡了些许。
但是奥尔夫听了之后只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摆摆手:“放松点,塔贝尔,我知道我的情况,事实上我感觉有些虚弱,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这正是我不会再来到这个梦境的前兆?”
塔贝尔皱着眉,同样摇头道:“不听着,奥尔夫,如果身体机能完全丧失,你会死的,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这是自杀,自杀的人上不了天堂,你明白吗?只要你回到这个世界,你梦里想要的都会有,想想看,你会有一栋大房子,找到一份悠闲却高薪的工作,娶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一年之后你们还会有自己可爱的孩子……”
“但是这些我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要抛弃现有的一切去梦里追求这些?”可奥尔夫根本不想要这些,正如他所说,他为什么要抛弃已有的追求未知?
“但是……”但是那只是个梦境,要怎么才能让奥尔夫理解这一点?塔贝尔别无他法,一切梦境与现实的区别他都与奥尔夫说过了,可奥尔夫的梦境似乎有些特殊,他的梦境就像是另一个现实一样。
然而那不可能,最多表明奥尔夫的梦境与一般人不同,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们的谈话无疾而终,塔贝尔没有办法说服奥尔夫,奥尔夫也没有办法说服塔贝尔,他不得不离开了这里,听到奥尔夫再次陷入沉睡的消息后,想起了那个不怎么人道的办法。
那似乎也是唯一的办法。
不到万不得已塔贝尔不愿动用,更何况约拿的话仍在耳边回响,或许……事情会出现转机也不一定。
上帝是仁慈的,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祂的信徒死在梦里而不自知。
想到另一个不知因为什么而疯掉的警官,塔贝尔心情愈发沉重,经过调查表明齐德基亚斯这段时间只是一个人待在家里,并未与可疑人物接触,也就是说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疯掉。
在与故友告别后,他去了齐德基亚斯的家人家里,塔贝尔觉得他或许能令正义的警官好过一些,但是齐德基亚斯的母亲显然不这么想。
“我希望你能不要再来刺激他了,我不知道在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齐德现在已经够惨了,他不会想再见到你的,那只会让他感到更加痛苦,而不是解脱。”女人疲惫的说着,她并不高,却坚决的挡在门口,没有丝毫允许塔贝尔进入的意思。
“这不可能,听着女士,你知道的我是一位心理医生,我肯定能帮到他,请让我察看他的病情。”塔贝尔认为恐怕这个女人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将齐德基亚斯之前正在调查的案子,也就是已经结案,罪犯也已经消失的“恶魔”的详细情况告诉了女人。
他本以为齐德基亚斯的母亲会理解,没想到的是,女人听后仍旧没有让开的意思,她缓缓的摇了摇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你见他,齐德的幻觉已经严重到……你必须离开了,马库斯先生。”
“不让我见见他!”看女人的意志坚决,塔贝尔干脆上前,伸手想把堵在门口的人推开,试图挤进去,但是紧接着硬物顶在了他的腰上。
“你这是私闯民宅,先生,如果你不现在离开,我就要开枪了!”女人说着,顶了顶塔贝尔的腰示意其后退,无法塔贝尔只得顺着对方的意愿向后退去,他也不想让事情闹僵。
随着塔贝尔的远离,女人抬起了手,也露出了其手腕上渗人的伤疤。
“那是什么?你受伤了?”塔贝尔从伤口的色泽认出那是不久才受的伤,联系女人的态度,他有了个不好的猜测:“齐德基亚斯他有了攻击倾向?”
“是的,这是他弄出来的,自从他醒来之后就一直想离开这里,甚至不惜攻击我们,所以先生,你还是离开吧,他帮不上你什么忙了,真的,请让他好好的在家里休息,谢谢。”这也间接的解释了,女人面上的疲惫从何而来。
“……我很抱歉,不过我还是希望他状态好一点之后,能去医院,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认识最好的医生,到时候还请打电话给我。”塔贝尔歉意的递出名片,而后离开了这里。
失去了最大恐慌的纳什维尔恢复了和平,新的犯罪分子正在试探着进入这个小地方,但是暂时他们都掀不起太大风浪,总体上来说,纳什维尔还有一段好日子可过。
但是那些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伤害的人却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塔贝尔站在自己家里如同小型塔楼般的阁楼上,眺望远方,忙碌了一整天,夕阳正要向下沉去,余晖映红了天际,那鲜红宛如新生,而非鲜血。
他知道,一切都过去了,剩下的唯有奥尔夫一人的战争,掌握着奥尔夫生机的他需要的则是忍耐。
天气晴朗,明媚的阳光犹如圣光洒向人间,蔚蓝的天空只有几片洁白的云朵漂浮着,就像是梦境一样美好,但这一切是如此真实,真实又富有生机。
教堂的钟声在一片寂静的早晨传出很远,随之而来的是空灵而圣洁的圣歌,他们歌颂着上帝的仁慈,祈求上帝的威严。
“阿门。”
祷告的结束,意味着时间的流逝,不久,有工作的人们纷纷离开家,坐车或走路去上班,还在上学的孩子们离开家门,汇成一小股人流涌向学校,难得的,几乎所有人都用笑脸迎接这一天。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脱离了阴影,脱离了那段充满紧张担忧与悲痛的时光,一直到匆忙的时间带走它们为止,人们都会为此庆幸,为生命庆幸。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三个星期过去,塔贝尔没想到奥尔夫下次的清醒会在这么久之后,甚至他都准备接受邀请,去其他城市的学院演讲了。
可是令塔贝尔感到失望的是,奥尔夫身体的状况已经非常差了,然奥尔夫本人却没有任何脱离那虚幻世界的意愿。
塔贝尔将这段时间搜集的资料给奥尔夫看,企图让他回心转意,结果也只是徒劳,甚至于险些让他们的关系决裂,一直到奥尔夫承受不住沉沉睡去,事情都没有任何转机。
这使得塔贝尔内心越发矛盾,但是仍旧没有决断,他去教堂祷告过,却没得到神的任何指示,神帮不上他,约拿帮不上他,好友们帮不上他。
就这样塔贝尔内心的矛盾持续到了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