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那天才刚黑下来。可满天的雾霾就作死开了,弄得人都跟个睁眼瞎一样。红姐打年轻开车就很溜,到现在早就是不知开了多少年车的老司机了。可就算是这样,那一路上也有好几次是差点就给撞上了。
“这还真特么是个鬼天气!”她一边顶小心地开着自己的土豪车,一边又忍不住飙脏话。
一到这种鬼天,相关部门就会出面拿全市到处都是的露天烧烤摊说事,从来都是拿它做挡箭牌。而对市周边昼夜不停排污的那些黑工厂,却是一个字都不提。
话说红姐都在a市呆多少年了,这还真不是她听到的最搞笑的事,比这搞笑的还有。
红姐自驾车,一路穿过闹市。朝市中心最繁华地段开去,最后停在了大富豪夜总会的门口。
大富豪停车场保安的头儿老张,在这里管车久了。他都不用看人,光看车牌号就知道是哪个牛人驾到。这不红姐前脚刚把车给停下来,他后脚就帮人把车门给打开了。
“红姐您来了,红姐来了,赶快敬礼!”说完赶忙朝跟在自己身后的保安们使眼色,让他们敬礼。
“哎呦,你快点打住吧你,老张。你这还把你红姐给当成有钱人看了?”
“那您红姐铁定是有钱人,您要都不算是有钱人了,那我们这些穷人还能活了吗?”
大富豪这种鬼地方,什么样的人没有。而老张就是社会最底下的人,文化不高人又笨。别的都不会,就吹牛皮有一套,吹牛能把别人吹天上去。
一进大门,那在门口站岗长得高大帅的男迎宾就扯着嗓子大喊道。
“红姐,王总经理找你,让你来了就去六楼总经办见他。”
“行了,我早就知道了。这王总就是个催命鬼,一路打电话催、催、催,害得我差点撞车!这个老油条,好事轮不到我头上吧,坏事他准能找上我。”
这时是晚上七点多,正是公司领导给服务员开会训话的时候。男女服务员们各自站成好几排,像模像样地看着大小领导们在面前耍威风。而吴玉也在其中。当她看到红姐急着从他们面前一路小跑而过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明明都是三十大几的老女人了,却还跟个狐狸精似的,一点都不显老。身材还是那么火辣,打扮还是那么洋气。这让还是大美妞的吴玉都自认比不上。
六楼是大富豪的办公区,比起别的楼层来安生多了。而红姐每次一进王总办公室,都会看到这里挂满了名人字画来装样子。她都会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她想:你王总明明就是个土老帽,还非得装文化人。别看你现在人模狗样了,想当初还不就是个服务员吗?
王总最早就是大富豪的一名男服务员,他人能干却又滑得很,没多久就升上了领班,之后又费了好大劲爬上了经理的宝座,最后好不容易才熬到了总经理的位置。
他坐在这么高的位子上,也就是表面上看着风光,其实他没那么牛。不是他开的店,大事说得都不算。上面老板骂起他来,跟骂条狗也没什么两样。
红姐进来时,王总正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着,脸色很不好看。
“王总,你到底是有什么事这么着急找我?”红姐在王总对面坐下来,拿出随身带着的化妆品,正准备给自己的脸补补妆。
“周老板刚才打电话订了一间房,说是开赌场的马老板要过来玩,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王总很为难地说道。
“哪个马老板,马大胖子呀!去你ma的吧,我只要一想到他,我就头疼!周老板他话说得倒是轻巧,还得好好招待!那姓马的什么样的女人没玩过,哪有那么好应付!你还记不记得他上个月来玩的时候,喝多酒闹事把咱包房都给砸了。那还不就是嫌我们这儿,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看得上眼吗?”
一听说客人是个最不好惹的主,红姐气得干脆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这要怪就怪马老板和周老板关系不好,谁让两人一直谁都看不上谁!”熟知内情的王总很无奈地说了一句。
“到最后还不是靠我这个当妈咪的,到处托人找关系的从别的夜场里借来几个洋妞,才算了事的吗!那人脾气大得很,看谁不顺眼上去就拳打脚踢的,谁敢惹他呀!”
“所以我这才赶紧把你叫过来,我们好早点商量一下。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不行红姐你现在就再打电话求求人,把上次那几个洋妞借来。”王总想了个馊主意。
“你以为从外场借人,是你这大老总坐在办公室里,动动嘴皮子,想借就能借来的吗?”红姐反问他。
“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可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刚才不都跟你说过了,红姐。这怪就得怪马老板和咱周老板关系不好,谁让两人一直谁看谁都不顺眼呢?”王总为自己开脱。
“不管怎么说,好歹他们也算得上是自家兄弟,怎么关系就闹得这么僵?王总跟周老板走得更近,知道得肯定比我多,要不你说来听听?”红姐忍不住想多打听点事。
“想必你也听说过吧,这要是细说起来,还是他们多年前闹内讧惹的祸。想当年,东哥他们兄弟几个在论资排辈的时候。本来最卖命的马老板应该排在东哥下面,当老二的。可最后不知怎地,却被本在他之下的周老板给踩在了脚底下。”
“依我看呢,王总。这事说到底全怨东哥,都是东哥的错。不过我奇怪的是,东哥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红姐发问道。
“东哥他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不过我个人觉得那再怎么说,毕竟咱们周老板才是最早跟东哥的人。兄弟俩就为这个闹翻了。打那以后,马老板仗着自己在兄弟几个里的势力最大,是处处给周老板使绊子,从来不把他这个二哥放眼里。而周老板根本就管不了他,拿他没办法,凡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总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姓马的今晚就来找乐子也就罢了,要是再像上回那样胡闹该怎么办?周老板都拿着没辙的人,我们又能把他怎么样?”红姐很怕得罪人,尤其是那些她根本就惹不起的人。
“上面老板们怎么斗,那是他们的事,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该做的事做好,不管今晚上发生什么,一定都要让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然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总黑着一张脸很不好看,就像外面的天快黑到头了一样。两人都不再吱声了,他们只盼着今天晚上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