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沂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动作,却还是惊醒了守在床边的人,那人睁眼望见她,竟舒然一笑,如同万年冰川被融化一般,他喊道:“清沂……”
“嗯。”安清沂点点头,感动尽在不言中。
“我梦到了几年前的你。”宋子言没有自称朕,语气里多了些亲近,他伸进暖和的被窝里,执起安清沂的手,粗糙的手掌不断在那双芊芊玉手上摸索。“那时,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皇后。”
安清沂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似乎也被他的聊聊几句带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他是王爷,她是王妃……
安清沂活跃气氛道:“皇上还没有举行立后大典呢。”
“你一直都是我唯一的王妃,唯一的皇后。”宋子言肯定道,他执起她的手,微微低头,红如血的唇落在了安清沂的手背上。
安清沂恍如触电般,却没有收回手。
宋子言的眸子里,倒影着刚睡醒还未梳妆打扮,蓬头满面的安清沂,却依旧那么美,比初见时媚美,比大婚时调皮,这……是属于他的安清沂。
“那年,你寒毒发作,我也是这般在你床头,凝视着你的睡颜,竟想就此地老天荒。”宋子言的声线本身生硬冰凉,却落到安清沂的耳里,格外性感悦耳。“昨日抱你归来,再见你安静的窝在我的怀里,恍惚觉得我们还在五年前。我想,我以为的地老天荒,或许只要与你一起便好。”
他总爱说“便好”二字,他曾说他只要他的王妃便好,他曾说只要你回来便好,他又说只要与你一起便好。
二十载的人生里,他身为皇族,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明里暗里的暗杀争斗,竟只有这点执念,竟全是为了她。
“可是,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可不是庄周梦蝶便能带过的。”安清沂侧了侧身子,张开双臂,抱住了坐在床边的男子。
他身上的香味,与以往一模一样。
那五年的空白,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依然是宋子言,她依然是安清沂。
“是啊!”男子叹道,深深的搂住安清沂,似乎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用力的……怕她跑掉……“我们经历了那么多……我们五年未见,我不忍再经历一次五年没有你的日子。清沂……你可忍心让我在这五年里孤独停驻?你可忍心?”
话语间,像个被丢弃的孩子,竟有了些撒娇的意味。宋子言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她望不见他的表情,却听出了言语里深埋于心的爱意。
你可忍心?
这是安清沂听过的最惹人心乱的撒娇语。
“嗯?”一声低咛从床上传来,正是尚在寒毒发作的宋小安。
“小安?”安清沂忙转过身去,却见孩子紧闭着双眸,紧皱眉毛,似乎很是痛苦,她将宋小安抱起,却丝毫没有减轻痛苦。
宋子言也慌乱起身,冲门外道:“传御医!”
“且慢。”安清沂忙阻止了宋子言,道,“我就是一个医生,我来看。”
“清沂……”宋子言担心的喊道。安清沂瞧见躺在院子里浑身湿漉漉的宋小安时,差点晕倒,这样的安清沂,他怎么放心让她把脉?
“别犹豫了。”安清沂哽咽道,“这五年来,我没有你,也没有做一个好母亲……我要补偿我的孩子……所以我要坚强!”
她为了逃避情伤,终日与毒药打交道,以至于疏忽了对宋小安的照看。连他被人欺负都是冷凌绝告知的……连他有寒毒都是等到发作才得知……
她自称安医仙,自称鬼毒师……却没能发现儿子的隐患。她将宋小安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娘亲……
“娘亲……”梦里,宋小安低声呢喃道,一遍一遍的喊着娘亲。
那一声声脆弱的呼唤,差点唤碎了安清沂的心。
宋子言将宋小安扶好,固定住他的右手,防止他睡梦里乱动,扰乱了安清沂的把脉。
安清沂手指上传来的,是一次一次愈来愈虚弱的脉搏声,然而,宋小安的体内,有一股力量在帮他支撑……
异常熟悉,却对安清沂极为不善。
是剑圣?
安清沂想到此,忙放下宋小安,夺门而出,往剑阁冲去。
因为宋小安现在使剑并不熟练,所以怕他伤到人,便将那把矿石神兵藏于剑阁。
推开剑阁厚重的大门,便见一把做工精良,散发悠悠煞气的剑,以一种傲然的姿势,放置与剑阁的正中央。
而剑身,隐隐有金光流出。
安清沂无法近身,正巧宋子言放好了宋小安便跟了出来。安清沂忙道:“子言,将那把剑放在小安身边。”
宋子言瞧见剑身的异常,片刻也不停息,便一步一步的像名曰“剑圣”的剑走去。虽然他也天赋异禀,却在这剑气里,犹如万箭穿心。
多亏他能忍,脸上毫无波澜的将剑拿起,带到了宋小安的身旁。不过区区百里路,竟让他汗如雨下。
而当剑触碰到宋小安的肌肤时,屋内瞬间金光万丈,而流出屋外的金光竟汇聚成了一起,又冲到了九重天上。
方圆几百万里,乃至整个大陆,都见证了这个奇观。
那金光竟耀眼到太阳都黯淡无光,那金光所聚之处,无数流云汇聚而来,迅速转换成了火烧的颜色。每一处变换,无不提醒着众人,曾经叱咤上古大陆的强者,要归来了!
只是,寻常的贫民望此奇景,顿觉齐瑞国的皇宫发生了异变,但似乎是个好兆头。有些人竟朝金光处堪堪跪下,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而远在星墓国山间,一位长老坐在奢华无比的宫殿正中央,缓缓地睁开了双眸。
那是一双睿智,又饱经沧桑的双眸。
他缓缓开口,道:“剑宗……终于迎来了少主……”
而那座奇山异水的山下,所有的人粗布麻衣,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朝齐瑞国的方向虔诚的朝拜,口中念着:“恭迎剑圣归来……”
这番景象过后,宋小安悠悠转醒,而体内的劳累一扫而空,似乎从未生过病,似乎从未患过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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