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青州城,乔兮玦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她回过头瞪着林君初低声骂道,“你有那么多车子,借我的马作甚!”
林君初低低一笑,“素听闻乔大当家的爱马,果真名不虚传。”
说罢,林君初便再不管乔兮玦的眼神,一路往北,径直去往奉天。
奉天城大帅府,林君初从乔兮玦的马上下来,朝她一抱拳道了句谢,便径直走进了大帅府的门。
“林二爷!”
“岳小四呢?”林君初一把扯住那个与他打招呼的家丁问道。
“少帅在书房呢!”
林君初松开了那人的衣服,熟门熟路的去到岳世砚的书房,进门第一句话便是——
“岳小四,我打算过二日带着月仪和伯母去上海滩,你觉得如何?”
岳世砚先是一愣,而后点头应下,“二哥来的正巧,我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林君初坐到了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东北太乱了……还是去上海稳妥些。”
“上海滩也未必就稳妥。”岳世砚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桌上,而后慢慢的坐到了他的身侧。
林君初喝了口水,皱了皱眉道,“到底比你这儿强一些。”
岳世砚叹了口气道,“我尽快料理完这边的事情……上海滩那头……徐家,你上点儿心。”
“我晓得的,伯母我会照料好。”林君初保证道。
“嗯。有劳了。”岳世砚点了点头,忍不住轻叹一声,“我怕是不能去送你们了,一路小心。”
“无妨……”林君初摆了摆手,而后站起来却是又皱起了眉,“你怎的也不问问月仪的状况?”
岳世砚低低一笑说道,“本也就知道她不会有事情,她的腿哈伤着没好,哪能随意走动?更别提出府了……在府中又怎么可能有土匪能当着你的面儿把人给绑了?”
“更何况……若是月儿真的出了事情,便是你不说,我妈也会揪着我去料理了那些个不长眼的。”
林君初瞥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道,“所以……你只是借由此事来清理门户?”
岳世砚一噎,皱着眉毛道,“二哥,你说话真是难听。”
“哦?”
“我身边儿最信任的手下被杜立子那瘪犊子给绑了,还把人给我揍得只剩下一口气,你觉得这口气我不该出?”岳世砚挑眉反问道。
林君初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而后拂袖走了出去。
岳世砚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人真是爱猜忌……
岳世砚如此想着。
但也只是想了一瞬而已。
下一瞬他便开始想林月仪了。
这么一别,更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了。
在这种战火纷飞的萧索年月,便是书信通达都成了奢望的。更别提好好见一见远方的爱人。
三天后,林君初带着林月仪和岳夫人,通行的是林逸帆、虎子还有落落李瑶玉清。
一行人坐着火车离开了青州,再往南下。
坐着这火车,几个人的情绪都不高。
林月仪几人想到的是秦润生,落落不知多少次的湿了眼眶。
而岳夫人也是一直沉默着,丈夫和儿子都在那里,她却是离开了,这一颗心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的。
林君初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窗边翻看着报纸,只是那报纸要么翻得飞快,要么半个钟头都不动一页,也不知林二爷这心上记挂着谁才失了神。
林君励和霍卿宜是推着个轮椅来接林月仪的,这东西并不好弄到,林君励也是一个法国人手中买到的。
林月仪苦笑着坐上轮椅,拉着霍卿宜的手无奈道,“大嫂你怎的也与大哥一起胡闹?哪里就这般夸张了!我现下是能慢慢走的了!”
霍卿宜却是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骂道,“你便是个不知道轻重的,这伤到了骨头,哪能那般逞强?自今儿起你便不许走一步路的,彻底养好了才可以。”
林月仪哀叹一声,无奈的被落落推着去到车子边,再被挪到了车子里去。
而岳夫人则是霍卿宜亲自扶着,一路言笑晏晏的坐进了车里,待到都安顿好了,这一队六辆车子才缓缓启动,去往林府。
林家三小姐回上海的消息几乎是顷刻间便传扬开来了,这一下子动心思的人可多了许多,林府的门房都觉得这几日在府门口晃荡的人多了不少。
几乎整个上海滩的人都在翘首盼着林三小姐出来露个面,只是很可惜,林月仪却是一直都未曾露面的,哪怕是个头发丝都没有被他们给瞧见。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想要见林月仪,只是想知道这林家和岳家的婚事到底能不能成!若是林三小姐当真要嫁给岳少帅……那自是早早地攀起关系来比较好!若是等到木已成舟,那林三小姐一旦成了岳家的少夫人,这关系可就不好攀了的!
坊间传闻的版本诸多,从林月仪被打断了腿落魄归来到岳夫人上门提亲,真真是说什么的都有。
林月仪每日听着那些新鲜冒出来的言论都能笑上小半日,这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而岳夫人却是气得不行,想了好半晌之后一拍大腿对玉清说道,“是了,叫谦修过来,他不是学西医的?把他叫过来给月仪看看。”
岳夫人并不知道林月仪与陆谦修和陆筱凝之间的不愉快,岳世砚和林月仪都不曾与她说过,而陆筱凝的婚事她虽是知晓,却也一直以为那是在林月仪与徐杨灵离婚后,陆筱凝才与徐杨灵议的婚事,她心中虽是不满,但也不曾说什么。左右是陆家的女儿,她还是少插手得好。
玉清更是不知晓这陆家兄妹两个与林月仪的瓜葛,也没多想,便去陆家叫了人过来。
陆谦修听得林月仪回来的消息心中早就是翻腾得难耐,在林家的门口饶腾过许多次,却连林月仪一个影子都没瞧见,如今得了自家姑母的话儿,喜得险些就穿着居家服奔出了门去。
此时林月仪正靠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手里拿着一摞岳世砚以前写给她的信,那信纸的边儿已经被摩挲的起了毛边儿。
林月仪唇角含着笑,一页页的翻看着,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