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枕着从云端处摘下来的云絮,双□□叠,趴在自家仙府内的寒玉床上,双手捧着刚让清风从凡间搜罗过来的医术。万分难过的事,竟没有一条写着心跳过快是什么病症。
这本还是一如往昔,之乎者也的,大道理一堆,却没有一个是对准我这病症的。我随意将书,往榻下一抛,瘫软在床上,喊道:“无聊啊......好生无聊......”
“不若,主上去找明月?”琥珀仙的声音从我的脑袋后方响起,吓得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我不由抚上我最近有些不经吓的小心脏。
我重新躺回床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琥珀仙,我最近心脏不太好,估摸着生病了。”
“您是在说笑吧。做神仙的哪会生病?”她将地上散落成一团的蓝面白页的书一个个规整成列,抱在胸前,“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要略?千金方?伤寒论?温热论?”她笑出了声,“主上,这凡间的医书哪能治神仙的病。”
我不置可否地点头:“琥珀仙,说的甚是在理,甚是在理啊......”
“主上,八成是在这仙府里闷出来的。”她把那些书册笼入袖中,坐在我床侧旁的脚榻上,“若是主上觉得闷,不如去看看明月?”
“不去。”我揪起一团云絮,放在手心里揉搓,不一会儿一条威风凛凛的小龙便被我捏了出来,“你是不知道,每次我去,明月总是撒娇,我又不得不有时候护着她。我一护着她,清风就得跳出来数落我这个做主上的太过宠溺她。我才不要做那什么劳子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施了个幻形术,手中云做的小龙立刻活蹦乱跳,在我那云絮中不停翻腾。
“那不若去璇玑宫?您不是说替那位夜神殿下牵一份好姻缘?”
那小云龙不安分地咬着我垂落下来的发丝,我指尖一弹,它便软绵绵地变成原来一团云絮:“不去。如今小女娃儿在花界。我上次去试探了下花界的底,那花界心中对天界还是扎着根刺儿,除不去、拔不掉。我就算能把小女娃儿接来,可是能护着她多久?”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再者,那天我按照小女娃儿教的法子试了,似乎成效甚微。后面几次再去璇玑宫看小玉儿时,总是看不到他人影。小玉儿是个心软的,就算是生气,也是昨日生,明日便好,顶多说上我两句,也就翻页不提。这次一连几日,我便知晓这次是真的把小玉儿给惹生气了。
系在仙府殿外老槐树上的铃铛阵阵作响,我眼神一凛:“何人闯进我仙府?”
“能看破主上的障眼法......”琥珀仙腾地一下脸上升起多多红霞,这样子小女儿家忸怩作态,我便能在心底猜到一二分。
“去看看!”
仙府外,小晶石们个个站在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周围,他身姿挺拔,一身蓝底勾勒银色云纹的长袍,别有一番仙风道骨、鹤立鸡群的做派。
我偏过头对琥珀仙说道:“让小晶石们都各干各的去,别围在这里看热闹。”
“是。”
眼见一个个小晶石们吐着抱怨如鸟兽散,我高声道:“东华帝君,来老身这漏舍有何贵干?”
“有事相求。”他径直走到我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定定盯着我瞧,想来是等着我邀请他进去。我瞟了他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未给我,直接走入仙府内。我咬着唇,拼命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我是一个好狐狸,我是一个好神仙,我跟小辈置什么气。
我坐在主座,冷眼看着琥珀仙分外殷勤的给他添茶,偏生他还是一副高冷模样。我这心里就跟油煎火滚似的煎熬万分。东华老头早在两千万年前,娶了太华西真万炁祖母元君为妻。琥珀仙这傻姑娘不过是因为在云头见一瞥帝君真颜,便情深不能自已,可怜可叹!也确实,东华老头生的一副风光霁月的好容貌,就算是顶着一头白到反光的银发,平日少言少语,多半沉着张脸,也是仙界一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要他一挥袖,一撇头,那仙子、仙姑必定挥倒一众。
三岛十洲仙翁东华大帝君,在仙界他的别称简直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有人称他东皇公,又有人称他木公,还有人称他为扶桑大帝。不过还是东华帝君这名字,最是有名且朗朗上口。按辈分来说,他该唤我一声尊上,奈何当初被父神和哥哥逼到他那紫府洲求学,叫了几十天的师父。后来因着辈分早已是说不清道不明,只好喊着对方的名号,让他生生捡了个便宜。
“帝君最近可还安好?”我假惺惺地挤了个笑容出来。
“不错。”
还是个惜字先生,多说一个字都不肯。
“你刚刚说有事相求?”
“的确。”
“何事?”往常这时候琥珀仙总会帮我添茶,如今是主子不如帝君大,什么都得往边上站。我只能自力更生地咽下一肚子苦水,面上带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可知东岳帝君?”
“那不就是你弟吗?”
毕竟有琥珀仙这个爱帝君爱到骨子里,谁敢说帝君一句不好,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忠实追随者,间接致使我对东华帝君的事知道不少,但关于他弟弟,东岳帝君的事倒是知之甚少。只道他乃是五岳大帝之一的天齐仁圣大帝。多方面传说他不爱出门,长相凶神恶煞,只爱呆在自己的封地——泰山之中潜心修炼,是个拼了命想要身归于混沌的神仙,是个真正活在传说中的神仙。其余便不得而知,恐是因为自家哥哥受欢迎程度太高了的缘故,导致弟弟很容易被忽视吧。
“席雲身上有一生死劫将至,以他灵力深厚,平日勤于修炼,承受天雷之刑必是顺利。偏偏这时候他却感应到有一情劫在即。若是受了生死劫,他灵力注定会受损,又如何去承情劫?”
“......”
一共说了三句,这可能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么多话,没有之一,只有唯一......
“所以?”我挑着半边眉,他这说的云里雾里的,信息量太大。对于我这种已经活了上千万年的老神仙,有点难以消化。
“所以还请你助他安稳渡过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