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房间里呆了很久,仿佛天暗天明都是梦。沈纵自然也并没有来得及打开他的ppt为第二日的涉外会议做任何准备。
日常艾可是满意自己的身体的,她持续性的去健身房举铁和做瑜伽,撩起t恤也有马甲线隐隐若现,匀称的身形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然而这一夜她却觉得格外不自信,有点遗憾一样的想,当年17岁清清白白的身体你不要,非要等到这些年后的半老。
于是她抬手伸向床头关了灯,有些不好意思的闭上了眼睛。可以感觉到沈纵很快地脱了衣服拥她入怀,肌肤相亲,她能感受到他皮肤之下的脉搏,他在轻轻地亲吻她的脖颈儿与耳垂。
艾可用手指轻轻的感知这副躯体,试图和记忆中的14岁的沈纵做对比,白衬衫笔挺一尘不染的沈纵,在游戏厅意气风发呼朋唤友的沈纵,微微垂下睫毛陪她下五子棋的沈纵,左手在无聊地转笔玩。艾可凝神,用意念将在记忆中怀想过无数次的少年与指间所及这个温暖的躯体重合起来,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沈纵啊,自己从14岁到现在的人生所爱,这一刻应该只出现在梦中吧。这个房间,这个人,这一场大雪,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因为太渴望而在想象中创作得过于真实。和自己十指纠缠的,就是自己曾经用目光抚摸过无数次,甚至熟悉那修长的手指的每一处纹路的双手吗。虽然沈纵的脸也很帅,但是艾可一直都觉得手是他最帅的一个部分,瘦长而匀称,关节并不突出,指尖平滑有好看的弧度。从前艾可的双眼总是近乎痴迷的看着这双手做各种事情,在体育课上玩双杠、在电脑房操作键盘、在游戏厅打街机,在考试时候写卷子。艾可也熟悉这双手写出的字体,他喜欢用纯蓝色的中性笔,字迹并不大,有一点点圆。从前学校里期末考试会把卷子收上来名字钉住,然后找一些艾可一样的好学生去帮忙判卷,艾可总可以从几千张卷子中找到沈纵的那一张,并且记下来他的分数和错在哪里,回到教室就告诉他。虽然比正式公布答案也早不了两天时间,但是艾可还是为自己的这种特殊能力而觉得很骄傲。就如她在课间操的几千人中也可以毫不费力的辨出沈纵的背影一样。
渐渐的,记忆和现实开始重合到一起,艾可开始意识到这是正在发生的事情,这真的是沈纵,现实中,北京。仅仅这样的觉知就已经让她的身体无法自抑。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他们年轻时候的民谣中女声是这样唱的。
两个人仿佛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岁月都补齐一样。中间艾可有几次想起来说沈纵你要不要去看看明天的会议资料。但是虽然嘴上如此说这,手却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
即使在一次次极乐的时候,艾可还是忍不住在心底莫名的涌起悲音,这一夜太美好,两个人无比的契合与合拍,比能够想象得更加美妙,但总仿佛是从某处偷来的一小段时光。
这一夜,以及沈纵,艾可总觉得如指间流沙,愈想握紧便流逝得愈快。她舍不得睡,偷偷瞄沈纵筋疲力尽地折腾之后的睡颜,想着今夜如果就这样清醒着,是不是夜就没有尽头。
但毕竟敌不过疲倦的袭来。待她在睁眼天光已经大亮,沈纵微信留言说他不得不开会去了。她索性在房间里开了早上的两个电话会耗到中午才去退房,房间原来已经预付好。她去二层的米其林一星餐厅要了一碗面吃,下电梯时看看自己,拎着纪梵希的包神情冷漠,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昨日那个下班后急急赴宴的女律师一样。
但是她知道,她的内里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打碎了,液体流淌一地,惶惑不安又充满了无法名状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