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个中年人,斜了他一眼,说:“急什么,你没看见后车门开了吗?麻烦你下去关一下。”
“妈的,老子坐的是车,不是来侍候你的,要关你自己关去。”
司机心里说,今晚倒霉,遇到一个横着走的搭客,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好。他下了车,绕过去关上门。
这司机听他说了要去的地方,心里咯噔一声。司机知道那地方是黑社会的巢穴,在那里进出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亡命之徒。他当下稳了稳神,不敢多说话,向前开去。
司机将车开到忘情湖的东岸,一个豪华别墅的院门前,地鳖也不给车钱,跳下车向紧闭的院门跑过去。司机正要开车,却见后车门又开了。
他嘟囔着下了车,“今晚真是见鬼了,拉了一个丧门星,白跑了一趟不说,车门也莫名其妙的开来开去。看样子,今晚不能再跑了,该歇车了。”
地鳖在别墅的大铁门前站了有三分钟,铁门自动地打开了。他急慌慌地向里走去。这院子有十亩地大小,中间是梅花形的花坛,如今在秋风的吹动下,花朵都已凋零,花叶绿中透黄。花坛过去是一座中西结合样式的三层别墅楼,主楼两边是二层副楼。正个别墅楼上只有有二分之一多的房间亮着灯。
他没有从楼的正门进去,而是走向右手方位的副楼。副楼的门口来回溜达着两个彪形大汉。地鳖常在这里进出,那两个大汉都认识他,摆了一下手,让他进去。两个大汉从台阶上背过身继续溜达。
冰儿见两人一脸横肉,一副恶像,看着就让人讨厌。她飞到他们的头顶中央,抬腿在这两人的背上蹬了一脚。然后追踪地鳖而去。
那两个大汉被蹬得趴在地下,向前滑出几步,才停了下来,胳膊膝盖痛得他们直咧嘴,翻过身就开始了对骂……
地鳖上了二楼,急匆匆地向门口站着两个保镖的房间走去。
“老熊,我要马上见大总管,有极其重要的情报向大总管禀报,你给通传一声。”
“你个鳖三也不挑个时候来,深更半夜有什么屁事要说的,先给我说一说,我看值不值得惊扰大总管。”老熊半理不睬地说。
“这事是大总管秘密交我去办的,给你说不合适,这可是十万火急的情报,你要是误了事,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嗬,小鳖三也牛起来了。你等着,我去看大总管忙不忙,要是你敢骗我老熊,看我怎么拍死你!”
老熊进去了一会儿,出来对地鳖说:“进去吧,大总管要你去见他。”
地鳖进了房间,冰儿几乎贴着他的后背跟了进去,门贴着她的后脚跟关上了。大总管疤面狐端着茶杯从里间走了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往后一靠,问道:“地鳖,我让你监视那小妞,你怎么跑回来了?”
地鳖躬着腰说:“大总管,不好啦!那小妞真杀了百里大把头和他手下的十几个人,那别墅里的有六七个人,有一个女的还是警察局的人。十二转运使也是他们杀的。”
疤面狐坐了起来,“哦,你这么知道是他们干的?”
“那小妞把百里大把头杀了以后,与那个女警察开车把大把头等人的尸首拉到了海边小码头抛尸灭迹。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从他们的话中,那小码头就是咱们把抓来的小妞交给十二转运使的地方。”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理顺了的再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地鳖咽了口吐沫,将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冰儿在他叙说的时候,脚离地飘进了里间,只见里间有一个大写字台,写字台上堆了一些账本和单据。她走过去看了一下,坐到了疤面狐的转椅上,转了一圈,哪知这转椅发出咯吱声,吓了她一跳,赶紧站起来,躲到了一边。
地鳖耳朵听力极好,听到咯吱声,向里屋望了一眼,问:“大总管,里屋有人吗?”
“没有,这房里就我一个人,你放心说吧!”
“大总管,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刚才听见里屋有动静,好象是转椅的咯吱声。”
疤面狐对地鳖的听力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三年前,地鳖是混于市面的小偷,一次竟然偷到他的身上,被他抓住,发现他的眼力和听力异常,便收为己用。别看他其貌不扬,却是机敏灵活,轻功颇佳。只可惜胆小如鼠,贪生怕死,不堪大用。
他听地鳖说里屋有动静,想到桌面上还放着账本,便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里屋,见桌上的东西没少,松了一口气。他把桌上的账本和单据归拢了一下,放入保险柜。
他坐进转椅,摆了一下手,说:“地鳖,你坐下,就在这里说吧。”
地鳖谄媚地笑了笑,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说:“谢总管!我从他们的话语中听出,他们中有一男一女双斗黑龙魔卫,结果是两败俱伤,那女的受了很重的伤,特地到什么谷中去疗伤,刚刚才回来……”
冰儿看着屋里有两个大保险柜、两个橱柜和一排书架,看样子疤面狐是个爱看书的人。她悄悄地走到疤面狐的背后,取出飞剑捏在手中。疤面狐感觉到后面有人,回头看了一下,没有看到人,见窗户上小窗开着,风吹得窗帘摆动着,心里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便不在意地回过头,继续听地鳖的述说。
他刚转过头,忽觉眼前一道紫光滑过,刚要喊,却觉得喉管已经断了,腹中之气从断裂的喉管冲出,带出一片血雨。他惊恐地站了起,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不知道他是想抓住杀他的人,还是想抓住即将流逝的生命。可是他什么也没抓住,就在黑暗笼罩他意识的时候,他跌爬在桌面上,又从桌面上滑倒在地上,就此长眠不醒。
地鳖一直低头叙述,没有看到疤面狐喉咙被割断的一幕,当他听到桌面上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时,惊讶地抬头看去,却见总管脖子里冒着血,跌到了地上,吓得他七魂丢了六魂,大张着嘴却喊不出声来。
地鳖一直低头叙述,没有看到疤面狐喉咙被割断的一幕,当他听到桌面上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时,惊讶地抬头看去,却见总管脖子里冒着血,跌到了地上,吓得他七魂丢了六魂,大张着嘴却喊不出声来。
他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向外跑,刚跑到门口,门却忽地关了过来。与他的头撞在了一起。他痛得大叫一声,抱着头跌坐在地上。
他哭了起来,说道:“饶命啊,别杀我!我没干过坏事,我没杀过人,我就是混口饭吃。家里有六十多岁的老娘和一个上学的妹妹要养活,饶了我吧,千万别杀我……”
冰儿还没见过男人哭得如此伤心可怜,不由得将伸出的飞剑停住了,问:“你没杀过人?你真有老母要养活?”
地鳖听到熟悉的清脆声音,这声音正是在99号别墅听到过的,盯着在眼前晃动的紫光闪烁的小剑,吓得他心胆俱裂,磕头如杵,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饶。
“我说的是真的,要是说假话,天打五雷轰!我老母是个瞎子,全靠我照应,我要是死了,老母只有上街要饭去,非冻死饿死不可!呜呜……”
冰儿见他说得可怜,哭得伤心,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收回飞剑,说:“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我先不杀你,过一会儿,我跟你去你家,你要是真有个瞎子老母,我就饶了你。你如果骗了我,哼,我要你死得更惨!”
“谢女侠的大恩大德,我要是说谎,女侠把我千刀万剐。”
冰儿听他叫自己女侠,心里有些高兴,说:“起来吧,等我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了,就带你回家。”
“是,谢女侠!”
地鳖站起来,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人,以为遇到了鬼,吓得腿直打哆嗦。他惊恐地看着房里的保险柜、橱柜、书柜、写字台等物品,一件接一件地消失得无影无踪,感到莫名其妙。
转眼之间,房子里变得空荡荡的。冰儿打量了一下屋子,觉得没有再需要拿的东西,就打开窗户,用飞剑切断钢筋窗条后,对地鳖说:“这里没事了,你过来,带我到你家去,”
“你……你在哪儿?我看不见。”地鳖结结巴巴地问。
冰儿说:“你到窗子这儿来。”
地鳖畏缩地走到窗户跟前,忽觉领口一紧,人如腾云驾雾似的,飞出窗口。不一会儿,到了别墅外的地方。大概是因为这里是洪帮的地界,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稀少的车辆经过。
“女侠,我家离这挺远的,现在这里没有计程车,怎么去?”
“你会开车不?”
“会的,没有车,会开有什么用?”
地鳖只听得一声嬉笑,面前骤然出现了一辆崭新的车。
冰儿说:“上去开车,我们走!”
地鳖赶紧上了车,边开车边小心地问:“这车太棒了,我还没开过这么高级的车。女侠,这车哪来的,是你变出来的吗?”
“变的?这车是我买的,你变一辆,让我看一看。少多嘴,开你的车!”冰儿没好气地说。
地鳖不敢再问,把车开得飞快。半个小时后,车出了北城门,拐进了一个小巷子。这一片都是低矮的平房,各家都有个小院。地鳖把车停在巷口,下了车进了巷子,拐了两个弯,停在一个黑木门前说:“这就是我的家。”
“进去!”
地鳖进了院子,打开房门。冰儿进门看了看,这是两间的套房,外屋摆着旧四方桌和两把椅子,靠里是一张木板床。
“柱子,你回来了,这两天你去哪儿了,也不回来吃饭?”
“娘,我有事,这不回来了吗?”
地鳖走进房里。只见里屋有一张双人床,床上睡着两个人。地鳖拉着了灯,灯泡的瓦数不大,发出昏黄的灯光。
“女侠,这是我老妈,里面睡的是我上初中的妹妹。”
冰儿哼了一声。
“柱子,你在跟谁说话?”地鳖老妈撑起半身问。
地鳖的妹妹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说:“妈,没别人,就哥一个人。”
“那是我听错了,柱子,不早了,回来就去睡吧。”
地鳖答应一声,拉灭了灯,走出了房间。
“女侠,我没说谎吧?”
“嗯,你家的日子够苦的。”
“唉,我在洪帮不偷不抢,就是给人跑跑腿,挣不上钱。”
“看来你还不是个坏人,没有跟着洪帮干缺德事。这样吧,我这有几万元,你拿去给你老妈补贴家用。”
地鳖看着眼前晃动的一叠钞票,不敢去接,“这怎么行,我怎么敢拿你的钱?”
“拿去,别废话!交给你老妈,我们走!”
地鳖抖着手接过钱,问:“还去哪儿?”
“去见我大哥,他说饶你,我才能放过你。”
地鳖扑通一声跪在地下,磕头说:“那我准没命,干我们这行的人都知道杀人灭口,求女侠别带我去!”
“我大哥人好,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老老实实地说出来,我再替你求情,我大哥不会杀你的。起来吧,快把钱给你老妈送过去。”
冰儿带着地鳖回到99号别墅,她收了蓝箭车,带着地鳖进了客厅,客厅里只有乞灵一人。乞灵看到进来的地鳖,愣了一下,随后想到是冰儿回来了。
“大哥,我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这个人是谁?”乞灵埋怨说。
“嘻嘻,都是因为这个人啦。”冰儿把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我见他说的不假,看他人也不是太坏,算是留了活口,就把他带回来了。大哥可以从他嘴里了解一下洪帮内部的一些情况。”
乞灵听完她说的,脸色一变,说道:“不好!”
“怎么啦!”
乞灵说道:“你快去他家,越快越好,去迟了,他老妈和妹妹就都没命了!”
“这是为何?”
“这还用问,洪帮的人见过他找总管,没看到别人进了总管的房间。现在总管被人杀了,不找他找谁?”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我马上去!”
冰儿出了客厅就象空中飞去,很快就到地鳖的家。她从中就看到他家的巷口停着一辆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人,正在抽烟。从他的站相打扮,冰儿立刻看出是黑帮打手。屋子里传出地鳖老妈和妹妹的哭骂声。她急忙落下去,给了车旁打手脑袋上一掌,将他打昏过去。
她急匆匆赶到地鳖的家,刚迈进院门,就见三个打手,拖着地鳖老妈和妹妹往外走。她想都没想,上去将三个打手用掌劈昏了过去。为了不给地鳖一家带来杀人的恶名,她没有杀这几个人。
母女俩听到和看到抓自己的人突然都躺到在地,不知所措地抱在一起,惊恐地簌簌发抖。
冰儿拉住地鳖老妈的手说:“跟我来,是你儿子叫我来接你们的。”
她握住冰儿的手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柱子呢,他在哪儿?”
冰儿扶着她往外走,说:“他没事,你很快就能见到他。”
地鳖的妹妹只听到有人和老妈说话,却看不到人。心里本来就害怕发慌,六神无主,这时只知道拽住老妈的袖子,跟在后面走。
冰儿领着母女俩走出了小巷,取出自己的车,将他们拉回了99号别墅。
冰儿进门就说:“大哥,好险,再晚一会儿,这母女俩就被他们抓走了。”
地鳖看到老妈和妹妹,欣喜地流下了眼泪,搀着老妈坐在沙发上。他妹妹惊魂未定地问:“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要抓我们?”
地鳖参加黑帮的事,一直瞒着家里。此刻他不知道怎样回答,只能面有愧色的说:“一时也跟你说不清,你就先别问了。你们没事就好,刚才担心死我了。”
“可又是谁救了我们?我只听见声音,看不见人,娘,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她拉着我手,她的手光滑细嫩。”她所说的看到,实际是把触觉当视觉。
地鳖说:“妹妹,别猜疑了,她一定是神仙,是仙女,她能变出东西,也能把东西变没了。她要是让你看见了,就不是仙女……”
冰儿回到房里,换上衣服下楼来,正巧听见他说的话,不由得咯咯一笑,说:“我可不是仙女,神仙。你们看我象吗?”
地鳖惊叹说:“姑娘太美了,只有仙女才会这样美!”
冰儿秋波盈盈,嘴一抿,笑出两个酒窝,“这话我爱听,我要是仙女的话,这一屋子的姐妹都是仙女,咯咯!”
乞灵笑道:“一夸你好看,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你把他们安排到五小龙的房间去,让他们休息。然后到我房间来,把拿来的资料给我看一看。”
乞灵回到书房,过了一会儿,冰儿就过来了。冰儿把从疤面狐房里拿来的东西,一古脑都从储物戒指中取了出来,几乎把书房堆满了。
乞灵看着一屋子的东西,笑道:“你呀,就象贪婪的财主,什么东西都往自家屋里搂,连人家的桌子都搬来了。”
“我想这写字台的抽屉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我也没心思细看,就全拿来了。大哥,你慢慢看吧,我可没精神看这些东西。噢,这是从那个狗屁总管身上搜出来的钥匙……”
冰儿回房睡觉去了,乞灵再抽屉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出保险柜的密码。一气之下,把圣天剑插进门缝,将三道锁闩削断,才打开了保险柜。
乞灵将里面的档案袋子搬出来,才看了一点就看不下去了,那里记录着洪帮多年来贩毒、绑架、暗杀、军火交易,贩卖人口、强取豪夺等一系列丧尽天良、不堪入目的罪行,只看得他咬牙切齿,怒火填膺。
他推开桌上的资料,站了起来。拿起电话,给肖萦拨电话。
“萦萦,你过来一下,我这里有你要看的资料。”
“大哥,你行行好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呵呵,对不起!冰儿带回来一些洪帮的档案资料,你不要看吗?”
“是吗?”肖萦透出感兴趣的语气,“那我得看一看,你看了吗?”
乞灵挠了挠头,说:“看了一点,看得我直冒火,里面都是暴力血腥味。我还看到了洪帮多年来贿赂高官的名单和数额,我看不下去了,反正我也不想了解案情,还是你来看吧。我找一些他们的机构资料和产业情况看一看,罪行方面的由你看吧。”
“好吧,我马上过去。”肖萦答应说。
刀面狐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疤面狐圆瞪的眼睛和惊恐的面孔,心里一阵翻腾,急忙摆了一下手,叫身边的保镖把疤面狐抬出去。疤面狐的死对他到没太大的刺激,干黑帮这一行,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他见得多了,早已习以为常。他心痛的是保险柜里的钱财和那些足以让警方置于自己死地的资料账册。
他走到窗前,查看了一下断了的钢条,把头伸到窗外看了一下,缩回头,摇了摇,走了几步,只觉得眼睛发黑,一阵头晕目眩,站立不住,向地上倒去,身边的保镖慌忙扶住他。
刀面狐坐在外间的沙发上,缓了一阵儿,睁开眼睛问总堂二把头,说:“公孙大把头和秦大把头来了没有?”
“他们正在路上,马上就到。”二把头答道。
“派去抓地鳖的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不过……”二把头看他脸色不好,没敢往下说。
刀面狐眼睛里厉光一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