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文帝冷冷地看着堂下跪着的大臣们,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一群胆小怕事者哀求明哲保身的口号,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诸位臣公请起,朕又不是要问尔等之责,只要爱卿克己守礼,匡扶正统,便是朕之幸。”
“皇上,丞相自入朝以来为国为民从无半点逾距,还望陛下不要听信小人谗言,还丞相一个公道。”
“哦?邓公……朕所记不错的话是由丞相举荐的吧,邓公年事已高,不如朕赐千金回乡安养晚年吧?”
邓州今年过了年也不过才四十岁,即使他一直是武天昌的人,但是说人家年事已高就太夸张了吧。但是皇帝说你老那你就是老了,陛下这排除异己的做法已经很明显了,底下这群人自然知道该如何站队了。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
“武相以为如何,要不要也回家乡安养晚年,享受儿孙绕膝之天伦?”
皇帝其实不想杀他,只想让他乖乖交出他手里的兵权和私自训练的军队,然后离京便罢了,以前的事他可以不追究。
“陛下今日怕是没睡醒,头脑混沌不清吧,本相以为陛下太过劳累,以至于下出的诏书都是不理智的,关于帝位一事还是容后再议,来人,送陛下回去。”
“大胆武天昌!陛下在此,岂容你放肆!”
“唰!”
谨德的脖子被切开一个大口子,手起刀落,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鲜血洒满朝堂,触目惊心。
“小小宦官,怎敢插嘴国事!陛下,臣为你清除乱党,请陛下回宫休息吧!”
“武天昌!你竟然敢杀谨德,朕的人你也敢动手!来人,给我拿下!拿人!”
徽文帝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见谨德倒在血泊之中,血液逐渐凝固,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凉,但还是就那样看着他。
谨德死了,这个跟了他几十年的人死了,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宦官乱政,已经让臣处死了。陛下,还是回后宫歇息吧,这里让臣来处置就好。”
“武天昌,你敢在天子面前持剑杀人,是不顾陛下的威严了吗?陛下,臣金大山请求立即将其抓捕。”
“金统领是糊涂了吗?臣这是护驾有功,如果金统领糊涂了,不妨也回家修养吧!”
“卫军何在?给朕捉拿叛党武天昌,若有反抗,杀无赦!”
他早料到他的动手,所以不停的激怒他好给自己一个借口,但是没想到这个借口却是用谨德的命换来的。
皇帝一声令下,在周围埋伏好的卫军冲到朝堂上将武天昌团团围住,却迟迟没有动手。宣的人则站在靠近皇帝一点的地方,以备万一。
“肖领卫,给朕拿下!”
皇帝发令了,这支只听命于圣上,以皇帝生命安全为第一的军队开始缩小包围圈漫漫逼近武天昌,一步一步,尖锐的矛头指向这个霍乱朝纲的“奸贼”。
一些胆小的大臣则躲到柱子后面,武天昌和皇帝的战争,没有人敢打包票,所以他们在赌,在观望,一些忠义之士则站到皇帝面前,想用血肉之躯挡住武天昌的突然袭击。
“武相,辛苦了。”
“肖骏,你干什么呢?!”
“陛下,丞相护驾有功该赏才是,怎么能反而受奸人挑拨呢?”
肖骏这一突然反转让刚刚还举棋不定的人立刻站到武天昌那边,卫军是保护皇上最近的防线,金大山即使有十万军队又如何,进不了这道宫门一切都是白搭。
“好你个肖骏,竟然不把陛下的号令放在眼里!”
“王尚书,你这话可就错了。我们为人臣子的,自当扶持陛下打理朝政,但若是陛下的号令有误,臣等也该作出纠正才是啊。”
徽文帝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卫军竟然是武天昌的人,自己竟然让这么危险的人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
“陛下,臣顾权枉顾陛下信任,愿奉旨讨贼。”
顾权被削弱兵权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徽文帝受了武天昌和皇后的蛊惑,一个武将没有了兵权也就是个弃将了。但是顾家始终还是大义为先的,虽然也曾愤愤不平过,但是为人臣子自当报君恩。
“臣顾维愿随兄长一同诛贼!”
“臣等愿为陛下诛贼!”
“好!顾家兄弟,如朕之左膀右臂,得之,吾心甚慰!诸位臣公请起,与朕一同讨贼。”
有了大臣们的支持,皇帝好歹吃下一颗定心丸,看着讨伐武贼是人心所向,也是心中甚慰,却发现文王不知去了哪里。
“你们确定要用血肉去硬闯这刀枪剑林,大家同僚,还是先考虑考虑再如何吧。”
“肖骏,不可对陛下无礼,护送陛下回宫吧。”
武天昌在卫军的拥护下站了出来,比起那个帝王似乎他才是决定别人生死的皇帝。
“武天昌,快出来受死,你们走不了了!大军已经进城,你这点兵力快出来受死吧!”
“文王?你说的大军就是你身后的中司院吗,你别忘了,陛下在我手里,你可想清楚再动手!”
中司院虽然人员精简,但是武力却不差。不过武天昌在里面,皇帝也在里面,就算他要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也是有把握的。
“唔!”
“噗!”
在没有人注意的一瞬间,宣的人在无声无息间干掉了一半的卫军,包括肖骏。
“你们的主将已死,若是现在弃暗投明,陛下英明是不会治你们死罪的!”
“你是谁?”
刚刚出手的时候,他们不惜动用了灵气的力量,被武天昌察觉也很正常。
“自然是要杀你的人,陛下请移步,这里就交给我们。”
“狂妄!”
武天昌冷笑一声然后便负手而立,打算催动灵气之力。
“攻击他右腕!”
“幼稚!”
武天昌嘴上说着,暗自却是把右手往后移了移,这右手自从下山受伤之后就再没用过,这些人是如何知道这命门的。
“噗!”
他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片刻地抽搐之后便倒地不省人事。
文王带着中司院的人冲了进来,扶他去楠房休息。
“十三,你刚才去哪了,又是怎么把中司院调来的,朕不是调展堂去后宫了吗?”
“皇兄,其实臣弟也不清楚。就觉得肖骏好像怪怪的,以防万一就让展堂过来了,这种事臣赌不起只能尽量没有万一。”
“十三呐,帝位的事朕是认真的,老三和赵祯都不合适,唯有你方能匡扶正统。经此一劫,你也该知道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该用了,顾家兄弟能担重任但也要懂得松弛有度。”
徽文帝知道自己日子不远了,谨德的意外让他有些为难,文王没有谨德的辅导很多事情都必须亲力亲为。
“皇兄身体好着呢,自当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听话,为兄是在跟你说正事,你仔细听着。你皇嫂和皇侄们朕都在遗诏中有了安排,你且不用担心。只是朕担心你太年轻气盛,容易吃亏,做了君王可不能再任性了,母后让我照顾你,我也只能照顾你到这里,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但是朕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还有凝儿,你要为他择个好夫婿。门第无妨,最重要她喜欢,能够照顾她爱护她的。我看那个叫许诺的就不错,有勇有谋。今天朝上的那些人也是他安排的吧?咳,咳咳。朕也该歇歇喽!”
景德三年,二月初七。徽文帝病逝,年四十八岁。
文德一年,二月初八。赵成帝登大宝,改国号为文德。
从清理武天昌的余党到整治朝堂上下的风气,赵成帝花了二十天的时间,这种效率对于一个新上任的皇帝来说很不容易。
二月二十九,是家里掸灰、洗晒的日子。二月三十,是除夕夜吃团圆饭的日子。三月初一则是新年。